像顧三娘她們這些平凡人家,即便是日子過得再艱钜,也比揹著奴籍的人要強上很多,要曉得凡是變成奴籍,存亡自在都捏在了主家手裡,誰家若不是實在活不下去,決然不會將後代賣身為奴。
“娘,我在沈叔屋裡。”從東廂傳來小葉子的聲音,顧三娘走到院子裡,她說:“叨擾了你沈叔一日,還不快返來!”
小葉子從沈拙身後暴露一個小腦袋,她眨著眼睛說道:“娘,出去罷,我們在煨地瓜呢。”
小葉子扭頭望著顧三娘,顧三娘點了點頭,小葉子這才接了過來:“多謝沈叔。”
這時,東廂的門被翻開,沈拙立在門口,他兩眼看著顧三娘,又見她身上落了一層雪花,因而暖和的聲音說道:“這般冷的天,你那屋裡又是冷炕冷灶的,先出去烤烤身子罷。”
一進裡屋,和緩的熱氣劈麵而來,地上點著燒得很旺的火盆,盆上置著一個鐵架,上麵連著幾節竹筒,那竹筒一向升到窗戶外頭,看起來怪模怪樣的,也不知是個甚麼東西。
這句話是讓宋嫂子顧忌了幾分,本來管永旺就不待見她,現在一家長幼端賴她贍養,如果管永旺把她辭了,她再往那裡去找這麼個活兒呢,那宋嫂子忍了又忍,朝著顧三娘瞪了幾分,自發得得勝似的揚著下巴坐下來。
沈拙望著她,說道:“那裡是我想的,實在這就跟廚房裡的煙囪是一樣的事理。”
顧三娘這才發覺,她坐了半晌,屋裡著頭冇有聞到煙燻味,顧三娘不由笑道:“怪道都要讀書,公然你們讀書人會想主張。”
世人見宋嫂子又挑事,都怕殃及池魚,便各個默不出聲的低頭乾活。宋嫂子見到顧三娘氣定神閒的做活,內心更加氣得兩眼冒火,她忿忿不平的罵道:“你是個甚麼東西?一個冇了男人的小孀婦,就比如那冇了主子的狗,誰都能上前踹幾腳。”
小葉子正在燒炕,她大吃一驚,不敢置信的望著她娘:“娘,這是真的?”
不一時,沈拙找來傷藥給禦哥兒塗上,他嘴裡又好生哄了幾句,禦哥兒臉上這才又笑了起來。坐了大半日,顧三娘也不好再待,她喊著小葉子,母女兩人跟沈拙打了一聲號召,便要出門歸去。
禦哥兒這才又有了乾勁,聽著兩個孩子的童言童語,顧三娘胸口憋悶的鬱氣彷彿也消逝了一些,坐在劈麵的沈拙看了她一眼,她從返來時就一向陰沉著臉上,這時總算有了一絲笑模樣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