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是讓宋嫂子顧忌了幾分,本來管永旺就不待見她,現在一家長幼端賴她贍養,如果管永旺把她辭了,她再往那裡去找這麼個活兒呢,那宋嫂子忍了又忍,朝著顧三娘瞪了幾分,自發得得勝似的揚著下巴坐下來。
禦哥兒眼淚巴巴的望著沈拙,沈拙到底不捨得再叱罵他,便起家回屋去找藥膏,一旁的顧三娘看到禦哥兒仍舊抽抽泣噎的哭著,她又看了一遍,說道:“幸虧燙得還不算狠,可彆再哭了,如果淚水滴到手指上,到時隻會更疼呢。”
“明顯就放出來好久了呀。”禦哥兒小聲嘟囔著說道。
到了下工時,已開端落起雪來,顧三娘忘了帶傘,因而跟門房處的老叔借了一塊油氈布,頂著風雨跑回家,隻等她到屋時,地上已落了厚厚一層雪,她排闥出去,先出聲喊了一聲:“葉子,娘返來了。”
當日,顧三娘她爹聽了她後孃的攛掇,幾近是半賣半送的將她嫁給王銀鎖,當時王家出了彩禮錢,顧三娘卻連個像樣的陪嫁也冇有,兩手空空嫁到夫家的顧三娘老是被兩個妯娌看不起,每回妯娌起了吵嘴,她們也經常諷刺她是王家費錢買返來的媳婦,實則顧三娘還是良籍之身,剛纔宋嫂子聽了王金鎖嚷嚷的幾句話,便用心讓顧三娘尷尬。
宋嫂子被捏到痛腳,內心的火氣被激了出來,她站起來指著顧三娘怒道:“顧三娘,你個小賤人,有本領你再把這話說一遍。”
人丁買賣向來自有,大元國建國時便有此律條,買者以左券為據,或轉賣或贈送,均不需經手官府,而賣者簽書畫押後,由良籍改成奴籍,凡父母兩邊皆為奴籍者,子子孫孫亦冇入奴籍。
“這些日子隻怕繡莊的活計很忙罷,每晚都見你熬到深更半夜的,便是再忙,也還是要保重身子纔是。”沈拙出聲說道。
沈拙望著她,說道:“那裡是我想的,實在這就跟廚房裡的煙囪是一樣的事理。”
說多少遍顧三娘也不怕,這小蹄子在家裡過得不快意,就想在外頭挑個軟柿子來捏,可惜她找錯了人,要比打鬥罵人做繡活。這宋蹄子哪一樣兒不輸她?顧三娘瞥了她一眼,見她這張牙舞爪的模樣,直接嘲笑一聲,乾脆不再去理睬她。
沈拙給她讓了一張凳子,便笑著答道:“我買得是最劣等的炭,這煙氣實在太燻人,便連了幾節竹筒,將煙氣引到外頭。”
顧三娘手裡捏著繡花針,她眼神微沉,抿著薄唇對宋嫂子說道:“隻怕我說我是良籍你也不信,你如此體貼我,不如去問問永旺叔,我是個甚麼籍,他自是最清楚不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