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樂王後自知必死,大不了白綾毒酒二者選其一,早做好了一了百了的籌辦。冇想到何肅親臨,言辭舉止竟和猜想中的大為分歧,畢竟是多年伉儷,又聽他提起兒子,心腸頓時軟了三分,神態便冇有之前那般冷傲,低下頭,幽幽應道:“臣妾泄漏大王伏兵之事;父親擅權;大哥違背王令,擁兵自重,和大王對峙。樂氏一門,犯的……都是極刑。”
不視本身為傀儡,不視本身為東西。
何肅回身出去。內裡等著的侍女們一等大王出去,都魚貫迎了上來,手捧著方盤,內裡都是王後平常敬愛的衣裳飾品,連胭脂水粉和各味熏香都齊備了。
“說得好。”何肅舉了舉杯,“徹夜的王後,讓寡人想起了多年前初進王子府的王後。光陰如梭,我們做伉儷本來已經這麼些年了。”他的語氣也不經意地像多年前那樣和順。
有歡歌笑語,有清越琴聲。
歸樂王後被軟禁多日,還是第一次聞聲兄長的動靜,沉默半晌,冷冷地問:“大王是來賜死臣妾的嗎?”
她貴為王後,養於深院,起居隻在宮中,何肅實在是獨一一個她放在內心的男人。昔日華衣美食,豔婢環抱,又有父兄每日在麵前論事討賞,彷彿當著這個王後,就不得不有滿腔心計,防著掖著,思謀較量。
深宮蕭瑟院中人,再無蜂蝶慕暗香。
王後正哭得肝腸寸斷時,肩膀被一雙大掌悄悄撫了撫。她抬起儘是淚水的臉龐,被何肅從地上攙扶了起來。
夜色下的冷宮一片暗淡,何肅聳峙在門前,身影近在天涯,但要看清他眸底的一分一毫,又彷彿隔得遠了,隻捕獲到一片模恍惚糊的影子。
“甚麼?”王後驚奇地仰開端。
“王後,莫非不想再見紹兒一麵?”何肅忽問。
歸樂,暮色蕭索。
歸樂王後震了震,不敢置信地看向何肅,“大王……肯讓臣妾見紹兒?”兒子畢竟是孃的心頭肉,她的聲音微微顫抖。
當初如何戰戰兢兢地跨進王子府,洞房花燭夜,偷偷掀了紅巾一角,悄悄瞥了何肅第一眼;如何滿心歡樂地在何肅耳邊低語,說她腹中有了他的骨肉;如安在後宮裡盛裝打扮,當著世人的麵,安閒地接了王後的璽印。
“臣妾……”王後刻畫得精美非常的臉閃過一絲悵惘,“臣妾不曉得該說些甚麼。”
“啊!”王後吃了一驚。她被囚禁多時,冇有人敢向她通報外間的動靜,她怎會曉得環境已經糟到這個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