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未及笄的謝芷涵披著滿頭青絲,由得婢女勸了好久才從鏡前抬開端,小臉小巧,杏眼紅腫,細心凝睇了她一會纔開口:“你是媛姐姐?”
謝維錦出聲,謝夫人望過來,高低打量了番蘇媛,方近前執手說道:“這是媛媛吧,姨母也不跟你見外,你和涵兒頓時要一起進宮,姐妹間該當相互攙扶。涵兒她鬨性子,你們春秋相仿,快幫姨母勸勸。”
謝夫人點點頭,卻未曾多談女兒,隻攜了她的手往前,低聲道:“不打緊,姨母先帶你去你屋裡坐坐。”
謝夫人牽著她往內,婢仆們簇擁在旁,聰明的侍女掀起門簾,外頭的暑意就消了很多。
她是杭州知府蘇致遠之女,月初剿匪之亂中功臣蘇致楠的親侄女,和兵部侍郎府的二蜜斯謝芷涵皆是聖旨親選的妃嬪,不必經曆重重選秀,由禮部擇了穀旦,於本月廿九直接進宮奉養聖駕。
碎瓷滿地,雕紋刻花的妝鏡台前伏著個碧色衫裙的少女,秀肩一聳一聳正哭得悲傷,年近四旬的謝夫人在旁輕聲安撫,時而舉帕抹眼,時而拍拍女兒後背。
後者嘟嘴,一臉抱怨:“進宮多不好,誰曉得當今萬歲爺長甚麼模樣,如果奇醜非常可如何好?再說,他就算長得都雅,但我與他素未會麵,憑甚麼要和他過一輩子?明顯我爹立了大功,卻要我進宮去奉侍他,天下間哪有如許的事理?”謝芷涵語氣俱是不滿,拽過蘇媛胳膊當真再問:“媛姐姐,你甘心入宮嗎?”
望著那綻著橙紅色花朵的枝蔓藤架,蘇媛悄悄點了點頭。越太重重遴選直接被封為美人,天然是萬眾諦視標。
謝家夫人是蘇媛母親的表姐,隻是這些年鮮有機遇見麵,是以雖有這層乾係,但不免因為疏於走動而陌生。
舉步間,蘇媛是拘束而慎重的。謝府內安插精美,亭台樓閣錯落有致,她卻偶然撫玩,隻悄悄跟在謝維錦身邊。
刻斑紋的沉香閨床上整齊的疊著輕軟床褥,湖藍色的紗帳垂掛在金鉤上,陽光透過軒窗洋洋灑灑的射出去,妝鏡台上列舉的金簪銀釵收回刺眼的光芒,到處都透著京中貴秀寢室獨占的奢糜氣味,蘇媛有半晌失神。
蘇媛徐行上階,欠身莞爾,聲音低柔動聽:“見過表哥。”
謝芷涵不肯意入宮,且順從激烈,蘇媛聽她抱怨皇城裡的束縛與無法,聽她對內裡自在的神馳和神馳,聽她抱怨帝王一旨決定她畢生的草率逼迫,聽她說如果逃離對家屬的冇頂之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