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夢望著萃心滿額滿頸淌著汗，濕津津的吃緊用袖去擦，直把妝也擦花哭花了。初夢歎了口氣，道：“初夢人卑言微，恐怕愛莫能助。萃心女人倘如有旁的需話舊，固然坐此閒談，倘如果討情一事，也便請女人罕用些力量，白搭唇舌，夜也深了，還是早些歸去罷。”
“可你是那當事之人，你寬恕了我，你與趙姨娘討情，趙姨娘自會考量在內！”萃心又奔返來，伏至初夢膝上，她這驀地一衝撞，又裂了初夢身上鞭傷，直叫初夢疼得輕聲細呲，忙叫扶瑄拉開了。
“我寬恕你，是我小我之事，與扶瑄公子無關，更無權擺佈趙姨孃的決定。”初夢道，“既然趙姨娘要你走，想必是有她的思慮。”
“初夢女人，萃心自小無父無母，一人流浪，疇前在外頭受人淩辱，無瓦遮頭，隻住破廟裡撿些嗟來食，好不輕易才熬進烏衣巷內過了幾日好日子……萃心當真不想走啊——初夢女人——”萃心跪爬到床榻前，“初夢女人再幫我一次可好？求求你了——好似前次你援救我普通，還將萃心當自家人待，萃心當真感銘於心的！萃心對天發誓，再也不會陷初夢女人於不義！初夢女人，你是最寬善的了！此次當真情勢危急，請女人再救我一次罷！”
“是……萃心受教了……謝初夢女人，萃心歸去了……”
“好了好了！萃心全然領受了，隻求初夢女人放了萃心一馬！萃心此後哪處也不想去，隻想留在烏衣巷——”萃心說著，叩首連連，初夢那番肺腑之言，她似半字也未入耳。
“扶瑄公子——公子是最溫厚的！公子救救萃心罷！”萃心又哭跪著去扶瑄膝下，“扶瑄公子在烏衣巷內一言九鼎，趙姨娘也會聽的！隻要扶瑄公子可救萃心了——”
“站住。”
“尋我何事呢？”初夢既不熱絡，也不冷酷。
“初夢女人——”萃心撲倒在她床榻邊，聲淚俱下，不必說也可猜想她是來求初夢寬饒的。
“那——那既然初夢女人寬恕了萃心，萃心這便去與趙姨娘說，她瞧在初夢女人與扶瑄公子的麵上，定不會逐萃心出府了！”萃心說罷提起裙子便往屋外衝，那一臉淚涕汗水跟在身後飄，她跑得緩慢，裙襬幾乎撩著那炭爐子裡的火。
萃心一進屋，捲來一股風，頓時沖淡了屋內的熱，惹得初夢又急嗽了幾聲。
“那一次，確是萃心受桃枝勾引，隻因前時萃心偷食，叫桃枝發明瞭，她以此威脅，初夢你也知，偷食是大罪——要逐出烏衣巷的。萃心怕了，便應了她，她又給了萃心好些錢，又此次，萃心將端倪道與了她，她便又威脅於我一同上了賊船……可說到底，萃心也不過是說了件實事以內的事罷了……一如此次，萃心確是瞧見了女人你藏了男人的字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