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揮了揮手錶示:“穆校尉,你本是石勒的部下,你看看,對岸的那些人裡,公然有趙鹿麼?”
這些人卻未曾想過,那幽州軍但是大晉賴以壓抑鮮卑的強兵,早前也曾縱橫中原、所向無敵。如果己方冒然分開堡壘,渡河策應趙鹿所部,萬一落入晉人的謀算可就大事不妙。反不如穩守堡壘,晉人怎也找不到空地渡河……至於趙鹿在晉人圍攻陷性命難保,那算得甚麼狗屁事!
小兒輩曉得甚麼!曹嶷在心中忿忿抱怨,眼看有很多部下暴露與高粱心有慼慼的神情,便更加不快了。這些將校們自青州起兵,轉戰兗、豫各州郡,所到之處無不披靡,是以個個眼高於頂,將朝廷兵馬看的如鵝毛也似輕飄。兼且很多人得了匈奴漢國授予的官職,當真把本身當作了石勒那羯奴的同僚。
“甚麼?”徐邈吃了一驚:“莫非他企圖渡河南逃不逞,反被晉軍堵住了?曹將軍,我等……我等如何是好?”
這般想著,曹嶷便冷著臉,並不睬會高粱。眾將校們頓覺氛圍稍僵,一個個都不敢說話。
“是!是!多謝將軍恩情!”穆校尉全不在乎曹嶷較著的防備之意,興沖沖地奔下白馬山去。
“是誰在廝殺?難不成幽州軍和冀州軍內鬨了?”有人驚問。
一行人趕緊跟著曹嶷催馬出外,直奔到堡壘西北麵兩裡許的白馬山。白馬山並不甚高,山體也不算險要,但四週一馬平地,視野極其開闊。此山與大河北岸的大伾山、浮丘山兩廂夾峙,其間剛好包容大河奔騰而過。禹貢中記錄,大禹治水時曾“東過洛汭,至於大伾”,指的就是這裡。
曹嶷目光如電,高低掃視著那穆校尉,很久才緩緩道:“這倒能夠一試。不過,不管你能策應返來多少人,都須得如之前那般,解甲去兵以後,白手回營!”
晉軍與石勒王彌所部隔著大河對峙好久,沿河高低的舟船早就被各自拘到一處嚴加把守。那穆校尉能夠動用的不過十餘條木筏罷了。他倒是好膽色,帶著多少部下乘筏便走。曹嶷等人便在白馬山上張望著,看著那些木筏在浩大河水中載沉載浮,垂垂隱冇在愈來愈濃厚的水霧中。
雖說中原墮入戰亂,來往通途大多斷絕,但白馬津這連接大河南北的要隘上,總還是有些行旅來往的。按照從行旅口中刺探來的諜報,幽州的平北將軍陸道明與冀州軍大將李惲乃是多年同僚,兩人在幷州時就一同與匈奴作戰,相互友情深厚。這幾日又聽得傳聞,那李惲在廣宗聚兵三萬,本擬與陸道明平起平坐,孰料幽州軍南下時軍容赫赫,頓令李惲傾倒,因而當場甘居副貳。這兩人相互協同,又共同麵對著匈奴漢國如許的大敵,如何能夠會內鬨?將幽冀雄師當作之前那些內部衝突重重的晉軍,未免想當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