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遙捲起地理圖，擱置在案幾的側麵，同時用力合攏雙眼，再睜大，幾次幾次以減緩雙眼的頹廢感。正待要起家去撲滅燈燭的時候，有人搶在他之前行動，殷勤地繞大帳走了一匝，將四周的燈台一起點亮了。
看了半晌，他模糊感受眼睛有些酸澀。畢竟已到了傍晚，落日雖還在遠方的群山上戀棧不去，帳幕裡卻已經非常暗淡了。中軍帳外已經傳來了燉煮食品的誘人香氣，將士們各自回營等候開飯，相互嘻嘻哈哈地言談談笑著，話聲和鍋碗瓢盆的相互碰撞聲、大帳外甲士來往巡查的鐵甲鏗鏘聲稠濁在一起，顯得有些喧鬨。
他凝神望去，那被尊稱為“德元公”的老者低眉端坐，麵龐淡定自如，雖無特彆嚴肅，卻自有一股高深莫測的氣勢。不愧是曾任拓跋鮮卑輔相的傳怪傑物、左將軍、定襄侯衛操。
衛操先是笑了笑，再歎了口氣。當他感喟的時候，額頭被騙即閃現出一道道的皺紋，彷彿在提示彆人，這位曾經顯赫一時的大人物畢竟已經朽邁了。但或許數十年來執掌重權所帶來的氣度和傳染力猶在，當他漫聲言語的時候，陸遙不由自主地集合了精力，細心聆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