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相反, 太傅嫡幼女裴安素, 字字句句都在誇獎太子仁德,死守女德女誡從一而終,為免退親損毀裴氏名聲,乃至不吝一死。
大司馬像是置身於整場風波以外, 直到天子帶著謹慎翼翼摸乾脆地一再扣問,才含笑衝著帝王點了頭:“賢人所言極是。太子仁孝, 裴氏貞烈, 確為良配。”
東宮中,小太子仍淡定矜持,泰安卻再也難坐定:“裴家這招太狠,太傅身後,便立即逼死他的老母和女兒。”
由來隻聞新人笑,卻不知誇獎皇後髮簪精彩的帝王,可曾記很多年之前與另一人描眉歡笑的過往?
他麵色一變,又說:“不,即便是如此,你也難逃一死。本朝百年鼎祚,從無一女得與皇室退親再嫁。裴家要廢我,也要本身的名聲。他們不會放過你的。”
小太子住了口,不再往下說。泰安卻非常曉得他的難過。
現在局麵龐大,已再丟臉出背後佈局之人深意地點。
小太子眉梢高挑:“你是說,裴老淑人會替你去死?”
裴安素苦笑著回他:“現在情狀,我已是半個死人。再不搏這一把,便是不想死也得死了。”
欽天監適時來報吉祥喜兆,大司馬連同數十臣子上書,獎飾帝後仁明感念天下。一貫神采惶恐的天子,也可貴暴露東風對勁的神情。
是夜,獨宿半年的新皇終究與皇後圓房。
東宮當中,泰安半靠在太子的筆洗上,有些擔憂地問他:“你這招能行嗎?”
“父皇中秋當晚誇獎過皇後的蓮花簪,依中宮常日裡心細如髮的脾氣,必會經心打扮再度佩帶,以討父皇歡心。”小太子輕歎,“等二人晚間熟睡,若你能夠順著帷幔落在皇後枕畔,給她頰邊添上一隻若隱若現的胡蝶…不知是否能勾起父皇對於我孃親的影象。”
“…中書令已名言,祖母身後,要我趁此機遇擊登聞鼓叩拜宮門。金鑾殿上,再以玉簪當朝自戕。”
太子慢條斯理地懸腕,緩緩在紙上寫下一筆。
皇後心機深沉,嫁過來半年不足淚眼昏黃地對著天子辨白心跡:“妾自嫁給賢人,便與您伉儷一體,一片至心日月可鑒。莫非您真的被大司馬廢黜,妾還能撈著好處嗎?妾是一屆婦人,向來登不得三寶大殿,所思所求唯有相夫教子啊…”
太子淡淡地看她一眼,說:“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走一步,看一步吧。”
他們笑作一團,小太子隔著簾幕聽得清楚,忍著笑冷靜分開,將淩晨的滿室旖旎留給了恩愛有加的雙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