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本被以為是幕後黑手的大司馬陳克令卻一向按兵不動。
他阿孃生前愛俏,又不喜浪費華侈,髮釵飾品全數交由他阿爹以木頭打造。出事前不久,小太子還曾親耳聽到他們伉儷之間打趣。
裴安素緩緩點頭,從烏黑的髮髻上抽出其貌不揚的碧玉髮簪,遞給太子。那玉簪一頭圓潤通透,彆的一端卻磨得鋒利非常,吹髮即斷。
裴家一月以內,已稀有次遣人遞話,字字句句都讓她識大抵懂大局,為報父仇捨棄性命。
陳皇後派來的乳母楊氏指認太子逼/奸,太傅憤而撞柱卻被藉機害死。而他身後當即發難的倒是一向以來力挺太子上位的裴家。
入宮四年的皇後華珊,在天子過夜的當晚夢遇神龍,滿殿生香。帝後被香味喚醒,聯袂行至含章殿外,發明滿院的曇花競相開放,鮮豔欲滴香氣撲鼻。
“皇後投天子所好,衣裝潢品不消金銀,釵簪梳篦盆杯餐具,一應都為木製。”小太子說,“中秋夜當晚,她發間一套黑檀木蓮花簪,式樣古樸風雅,雕工精彩無雙,得了父皇讚美。”
太子淡淡地看她一眼,說:“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走一步,看一步吧。”
欽天監適時來報吉祥喜兆,大司馬連同數十臣子上書,獎飾帝後仁明感念天下。一貫神采惶恐的天子,也可貴暴露東風對勁的神情。
當日裴家靈堂之前, 小太子低聲又敏捷地對裴安素說:“你我婚約, 乃是父母之命媒人之言,現在太傅不在, 無人做主退親。你隻要在朝堂上死守女則女誡, 不管中書令如何攻訐, 都決然不會出事。”
皇後力殆頭暈,診太醫前來問脈,卻在此時被診出了三個月的喜脈。
“父皇中秋當晚誇獎過皇後的蓮花簪,依中宮常日裡心細如髮的脾氣,必會經心打扮再度佩帶,以討父皇歡心。”小太子輕歎,“等二人晚間熟睡,若你能夠順著帷幔落在皇後枕畔,給她頰邊添上一隻若隱若現的胡蝶…不知是否能勾起父皇對於我孃親的影象。”
皇後有孕在身,卻跪在地上攔下心血來潮要大赦天下的賢人。
他們笑作一團,小太子隔著簾幕聽得清楚,忍著笑冷靜分開,將淩晨的滿室旖旎留給了恩愛有加的雙親。
宮中,要選秀了。
天子當朝承諾,願將婚期延後三年。而太子失德一事, 本因太傅血濺金鑾殿而起, 終究卻因太傅之女自戕於朝堂之上而結束。
是夜,獨宿半年的新皇終究與皇後圓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