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打打鬨鬨的，笑作一團。樓襄歪著頭瞧了一會兒，俄然作了個噓聲的行動，“佛門清淨地，你們也差未幾點，聽外頭有人來了。”
次日用過早餐，樓襄站在影壁前，看丫環仆婦將各色箱籠搬上車，預備出發前去西山。
樓襄亦雙手合十，行禮道，“大師一貫可好？”
公然拍門聲起，小沙彌去而複返，身後又跟了幾個和尚，原是來為她們送晚餐。
樓襄歪在藤椅上，閉目半晌，忽聽身先人哧地笑出聲來。
慧生正鋪床，笑了一聲，“不會是睡著了罷？這丫頭偷懶，等我去嚇她一嚇。”
樓襄略想了想，還是撩開車窗帷簾，問道，“西府有動靜麼？父親，是不是還在活力？”
因嫌這話不吉利，她說完回身，衝著內裡連連啐了兩記。
寺中方丈在廟門處靜候已久，慧生和端生扶她下車，方丈迎上前躬身見禮，“郡主萬福。”
他就如許定定諦視她，確切冇有一星半點暴起傷害她的意義。
她明白問不出甚麼，隻好點頭一笑。放下簾子，那抹笑意垂垂固結在唇角。父親終歸是要記恨她了。百無聊賴之下，轉動著車內吊掛的銀香球，她悄悄哂了哂，也罷，銜恨雖非她所願，到底還能算是一種情感，不管如何，總好過常日裡令民氣下生寒的視而不見。
話音方落，卻聽得一陣馬蹄奔馳，伴跟著人聲喧鬨，火光沖天。及至近前，陣容愈大，林間雀鳥乍驚之下，吃緊忙忙飛撲騰空，迴旋在樹梢枝頭，久久不敢停駐歸巢。
許謹言人如其名，答覆的非常謹慎，“殿下不必掛懷，長公主自會措置安妥，您儘管放心前去就是。待您返來，統統都會迎刃而解。”
公主府長史許謹言親送她登車，一麵實施職責，替長公主切切叮嚀，不過重視飲食，保重玉躬如此，最後不忘再加上一句早日返程。
進了屋子，她喚端生打水，半晌卻冇聞聲對方搭腔。
“說得挺像那麼回事，哪次歸去你不是吵著要肉吃。”端生笑著拆台，“住上不到十天，兩隻眼睛準餓得直冒綠光。”
晨間冷風非常清爽，舉目四望，漫天雲霞猶未散去，天涯那一抹紅微微有些班駁。初升秋陽暖意融融的，拂在身上，和煦如春水流觴。
大覺寺坐落在西山，出城十幾裡，路麵尚且陡峭。進入山麓間，門路變得迂迴委宛。所幸這個時節，林木仍然碧綠，山泉悄悄流淌，水質清澈，溪流底部的碎石在陽光下閃動著斑斕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