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臉上有半晌閃神,但也不過一瞬,重又雲開霧散了,“法辦不成南大人,就要拿我開刀?大半夜裡出瞭如許的事兒,叫我想甚麼體例應這個急?”
這下德全傻了眼,照理說是誰的主子用不著分得那麼清,不都是本身人嗎。
“哎喲……”德全大喊小叫,“主子該死。”
謹慎翼翼察言觀色,太子爺進了書房,在南炕寶座上坐下。炕頭擺著一隻青銅博山爐,爐裡捲菸輕淡,偶爾飄蕩過他麵前,映著外頭暗淡的天光,那張臉顯得恍惚而深沉。
天高低著大雪,太子低頭前行,邊上德全儘力為他打傘,背麵還跟了一溜寺人。進崇教門後沿著中路直入麗正殿,半道上昂首看,見冠服彷彿的美人站在丹墀上,正指派小寺人打掃路上積雪。
太子凝眉看著他,很想罵他一句蠢貨,讓人擺了這麼一道,白比人家多辦十幾年的差。轉念想想,也罷,起碼銀河冇想要他的命。不然揹著統統人把值房裡的謄本交給他,當時候纔是百口莫辯死路一條。
措置當然是不能措置的,如果辦,就得連著宿銀河和太子一塊兒辦,為個臟官兒賠出來這些人,不值當。但是可愛也實在是可愛,控戎司那幫酒囊飯袋,平時在外頭耀武揚威慣了,竟連甚麼是暗訪都不明白,可見真真一代不如一代!
一起無話,正因無話,才更叫人膽戰心驚。南玉書低頭跟在身後,走到通訓門上時太子立足轉頭看了他一眼,泄氣點頭。他冇敢辯白,把頭垂得更低了。走到永福右門上時,太子又轉頭衝他感喟,他毛髮悚然,終究咬牙認罪,“統統錯誤都在臣,殿下儘管摘了臣的烏紗,狠狠懲罰臣。”
太子麵無神采一瞥他,“你堂堂批示使,我還能罰你到院子裡頂磚不成?行了,歸去吧,彆在這兒散德行了。”
天子長長歎了口氣,把手裡的文書合起來,拍在炕桌上。看了太子一眼,語氣仍舊不佳,“東宮的章程,是得改一改了。你的阿誰女尚書既然已經調任外廷,就必須照著外廷的端方來,非軍機官員不得打仗奏疏陳條。念在她的調令前兒才發,又急於幫部下屬辦案,這事兒臨時就不究查了。南玉書……”一根手指頭幾近戳穿他的後腦勺,“行事莽撞,辦事不力!再這麼下去,你這批示使早早兒讓賢,請能人居之吧。”
離得這麼近看,她的每一道眼波每一個毛孔,都透著開闊。可他曉得,單說耍心眼子,能和她媲美的未幾。太子微微眯覷著眼,雙眸更加通俗,捏緊她的手腕道:“但是他把你供出來了,簡郡王和敏郡王要求嚴查你,這一查下來是甚麼罪惡,你曉得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