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熄了燈,窸窸窣窣的咳嗽聲漸往上去,伴跟著木製樓梯被踩踏時收回的吱呀聲,在沉寂暗夜當中特彆清楚。

屋內,暖爐溶溶,熏香四溢。賀景瑞立於窗旁,慢條斯理的翻過一頁手裡的冊本,眉心微蹙,似是有甚麼難明苦衷。

雖說隻是二樓,但下頭都是冷硬的方磚石,這般硬生生摔下去,不死也殘。

話罷,蘇霽華就被賀景瑞一把推出了屋門,跌跌撞撞的跌靠在外頭那梅花式的雕欄上。

蘇霽華偏頭,如絲的細發伸直在賀景瑞的脖頸間,貼在炙熱的肌膚上,酥麻麻的就像暗收緊的桎梏。

燈燭被從風窗處帶進的風吹熄,窗戶大開,潔白月色傾斜而進,帶著屋外素雪的白光,亮瑩瑩的照進屋內。

“什,甚麼?”蘇霽華結巴道。

蘇霽華抬頭,麵前含混的顯出一個身形,沾著一點青澀的苦藥香,卻一點都不討人厭。

正屋的戶牖處垂垂顯出一個矗立身影,披帶月光而來,明顯是潔淨皎色,攏在他的身上卻硬生生的顯出一層暗淡。

賀天祿轉頭,俄然抬手指向天涯。

蘇霽華壓在賀景瑞身上,渾身香軟帶著屋外的雪色。細滑的錦裙披垂而開,如綻放的桃花般將人攏在身下。

“啊,好疼。”蘇霽華驚撥出聲。

“三叔,我好怕。”輕軟的聲音帶上了幾分難掩的驚駭,賀景瑞頓了頓欲將人推開的行動。

蘇霽華摟緊身邊的紅漆圓柱,頭頂上掛著的紅紗籠燈被陡起的北風吹得“嘩啦”響。地上的斜紋方磚上印出層疊飄忽的暗影,溯風過樹,葉生寒音,蘇霽華頓時被這氛圍嚇得頭皮發麻。

窗子不大,幸虧蘇霽華身量纖細,賀景瑞微一用力,她就如飛鳥般的滑了出來。廣大的錦裙大袖隨風飛揚,絲縷青絲纏於身後,融在月色中,恍似下凡的月仙。

“老子殺人的時候,你還在吃奶呢。”平常溫潤而輕緩的聲音透著一股沙啞的煙製感,就似“嚓嚓”的磨刀聲,沙沙的略過蘇霽華耳旁。

蘇霽華下認識的轉頭看去,然後就感受後脖子一疼,落空了認識。

“啁啁……”鷹蹭在蘇霽華腳邊安撫著她。

小時的蘇霽華非常調皮,乃至於在出嫁前都會攀著牆頭去外頭尋吃食。但自嫁進了李家,她就如冇了翅的鳥,伸直在金絲籠裡,連如何叫都忘了。

賀天祿抿唇,朝著男人拱手施禮,“二孃舅。”

那風窗為冰裂式,隨心信手而繪,上疏下密,文致簡雅。賀景瑞手持書卷靠站在那處,燈影燭光當中,清楚的連眼睫都能瞧見。暈黃光影傾斜而下,給男人周身渡上了一層玉色,蘇霽華不自發的便想起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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