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清冷,並無火食。她謹慎翼翼的踩著石塊往下去,一身錦裙被石砌粉牆蹭的臟汙不堪,卻底子顧不得,儘管謹慎提動手裡的食盒,艱钜落地。
蘇家以修猗頓之業,資雄於裡。後傳至羅翰,其於荊揚之間販鹽取利,鹽船蔽江河滿麵,氣象雄奇壯觀。由此世人皆知羅翰之名,年紀輕簡便已被稱為“素封”。
蘇霽華自小與羅翰一道長大,兩人之間有一個小奧妙,那便是凡蘇霽華闖了禍,皆會讓梓枬替在外的羅翰送罐子鬆蘿茶,如許羅翰即便是遠在千裡,也會急倉促的趕返來在蘇父蘇母麵前替蘇霽華討情。
梓枬提著食盒自甬道處吃緊邁步進房廊,還冇翻開氈子就被等急了的蘇霽華一把給拉了出來。
羅翰撩袍落座,看到蘇霽華微紅的眼眶,當時就氣得將麵前的茶一飲而儘。他嬌養捧出的一朵嫩花自個兒含著怕化了,捧著怕跌了,這李家竟敢如此待人!
“表哥!”蘇霽華欣喜高喚,提裙疾奔而去。
“是。”梓枬回聲,站於房廊下看顧。
春悅園地處偏僻,院內風景蕭冷,羅翰穿過甬道一起往正屋去,麵色愈發丟臉。
“表哥,不是我執迷不悟,是我悟的太徹。”蘇霽華攥緊手掌,鋒利的指尖刺入掌心,鈍鈍的疼。但這點疼,又那裡及得上她的心疼。
蘇霽華似不覺,隻攏袖端坐於石製小幾後,替羅翰倒了一碗茶。
就單懼罪叛逃一事,羅翰便瞧不起這李錦鴻。
“表哥……”蘇霽華啞著嗓子喚了一聲,羅翰從速接過梓枬手中的繡帕替蘇霽華拭淚。
“表哥,我何故騙你?”
隻是正所謂民不與官鬥,表哥雖有素封之名,卻那裡比得上李家的官宦根柢。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李家雖落敗,但老祖宗的功勞猶在,又有賀家撐腰,蘇家一介小小商戶那裡能惹得起。
“甚麼?”羅翰大驚,手裡方纔添好的熱茶便閒逛了出來,滴在石製小幾上,暈出一層暗痕。“表妹,這但是欺君之罪,會殺頭的!”
若說那李家二爺李溫睿是個下賤坯子,這蘇家公子就是個風騷蕩子。下賤與風騷雖隻一字之差,但其意卻相差千萬裡。
“表哥,你幫我一個忙。”
蘇霽華攏住那柄玉扇,眸色怔怔的看向麵前的羅翰,高聳便落下淚來,珍珠圓玉似得滾過香腮,嚇得本來還在與蘇霽華打趣的羅翰頓時就變了臉。
如若朝廷真將納糧開中改成納銀開中,那他們就不必再受山高路遠的跋涉之苦,能夠就近於設有鹽運使司的揚州,杭州,運城等地納銀調換鹽引,行銷取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