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嬤嬤這回教她施禮問安，陶月安一下午就反幾次複地練，“侄女見過貴妃姑姑。”從法度到手勢，連麵上的神采都要對著鏡子練，由不得半點草率。
王嬤嬤部下的翠蘭捧著幾件衣服上來。
“等嬤嬤給大蜜斯選好布料，挑定格式，就歸去。”王嬤嬤一會感覺這個款式好，一會又鐘意阿誰。掌櫃知她是相府來的，忙把統統的好料子都搬出來，一時琳琅滿目，連陶月安都花了眼。可眼下，她餓得緊，隻想快些歸去用膳，按日子算，今兒有蜂蜜桂花糕。
魚肉有刺，不能吐出來，要謹慎地用手拿到碟子裡。
那湯是乳紅色，擱在她中間，看得心慌。等上麵不再飄熱氣，陶月安纔拿起銀勺子，謹慎翼翼地舀半勺試，再小口喝著。
陶月安嘴裡嗚嗚，甚麼都說不出，海棠糕甜甜、軟軟，聞著真好吃。少年青巧地扛她上肩，悠然地拿出一塊海棠糕，自顧自地嚐了嚐，“味道還真好。”
“是。”
“宮緞素雪絹裙……倒是淡雅簡樸，可看著太素，顯不出蜜斯的活力。不好。”
陶月安死死捂住嘴，想偷偷溜走，腳底心卻跟注了鉛水似的，如何都挪不開不開。她驚駭地握緊油紙袋，不料收回的聲響惹得少年轉頭，鷹一樣的眼神緊緊攫住她。
原覺得，認回陶家，能夠闊彆疇昔的顛沛流浪，寄人籬下，過些舒心日子。但眼下，固然住得好，用得好，卻每天被王嬤嬤管著，逼著學禮節步態，學說官話，還每天背《女戒》，《列女傳》這些拗口的東西，每回少背一句，戒尺就落在手內心，生疼生疼。
陶月安端方地坐著，隻用一會就擱下筷子，固然餓著，卻小聲說，“嬤嬤，我吃飽了。”
小二出去忙活的間隙，陶月安謹慎問翠蘭，“方纔出去時，外頭有好些小孩在玩，我也想跟她們一道。翠蘭姐姐，能夠嗎？”
王嬤嬤才恍然想起，陶月安還冇用膳，長身子的孩子輕易餓，就叫翠蘭來，“我這還得忙活些時候，你帶蜜斯去劈麵的酒樓買些吃食。記取，好都雅顧蜜斯，千萬把穩，彆給人碰了、傷了，明白嗎？”
陶月安餓得慘兮兮，不幸巴巴地眨著眼問，“嬤嬤，我們甚麼時候才歸去？”
“蜜斯的身材真好。”伴計諳練地給她量尺寸，嘴裡阿諛著，可細心一想，這才十歲出頭的孩子，哪有甚麼身材。王嬤嬤捧著厚厚的圖樣冊，挨個挑上頭的斑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