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念間,千尋已給他滿身查抄了一遍,估摸著寒毒應是壓抑住了,隻等舒倫山雪蓮的花期一到,便能完整根治了。
昨夜的一場急雨抹去統統可用的線索,唯有鎮西一片桑樹林裡,樹皮上還留著刀劍的陳跡。韓家季子又一次斷了行跡。沈伯朗想起父親烏青的臉,微微感喟。
“那韓將軍的事查清了嗎?”一老者問道。
阿淩抬眼怯怯地看他,有些茫然地搖了點頭。
走了半條街,便見街角有間不大不小的雙層茶社,二樓視窗半垂著細竹簾子,繪著簡筆蘭草,模樣倒是有些沁涼高雅,隱有人聲。他邁步走了出來,被一粗衣小廝引至二樓小間,點了壺龍井。
床上的人彷彿並不籌算起家,隻在枕上歪頭看著他斯須,語氣忽端莊了起來,“我問你最後一次,到了臨川,要把你送去誰府上?”
少年拐進一窄巷,打了兩個彎才見到一處僻靜的堆棧。身形微胖的老闆娘正在前院撒食豢養鴿子,降落的咕咕聲和翅膀拍打的噗噗聲此起彼伏,隔得老遠就能聽到。
千尋有些泄氣,她揉了揉有些發脹的太陽穴,想起了阿誰白搭工夫的雨夜。
廬楊城天然是最好的下榻之處。每日卯時不到,便有騷客雅士驅車出城,往燕子塢趕去。有功德者問之,便道,那日將出不出時,煙籠繞堤,荷露昏黃,才儘顯荷之嬌羞,葉之清華。
就在他入迷間,小間的竹簾被人撩起,一藍衫束腰的佩劍男人走了出去。
她將那女人臨終的拜托算成了兩條:一,送他去臨川,二,救他。目前第二條一個月後就能完成,但偌大的臨川,她總不能把他丟進地界就回身走人吧。“嗯,實在這也是個彆例。”千尋如有所思地起家,手裡不知何時已多了一張玄色的硬紙箋,捏在指間隨便把玩著。
沈伯朗昂首看他。
“兵敗的軍報呈到朝廷,高低皆驚。隔日,副軍曹勳命人快馬傳回一封秘信,天子看後大怒,命令將武威將軍府滿門抄斬。本來,信中言及韓將軍通敵叛國,兵敗之事乃裡應外合,其人已詐死叛逃,另有通敵秘文為證。”說到此處,滿座嘩然。老虞一拍驚堂木,持續說道,“以丞相姚宗冕為首的朝中大臣亦覺不當,力勸天子徹查此案。”
“武威將軍,姓韓,名雲起。荊州人士。弱冠年紀就參軍於冀北。所謂豪傑出少年,韓雲起用了不過三年時候,便升至千夫長。穆靖二十三年時,以妙策破西戎十萬軍馬。光帝賜其武威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