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雍和裴欒義相互看了一眼，正籌算開口叫人出去，將這瘋魔了的辛十三帶出去。不料辛十三俄然止住了笑，充滿血絲的眼歹意地瞪著一旁的孫昊。
孫昊一手指著卞雍，道：“如何回事？能是如何回事？卞雍，你且想想，你的那些寶貝都是從何而來？彆人不曉得也罷了，老孫我還能不清楚麼？你一早就和黑道有來往，以是貨裡多多極少夾著贓物。就說此次賣的那隻遊仙枕，早兩百年就入了前朝天子的墳，要不是有人挖了墳盜了墓，這東西能跑去你的燃犀閣？”
若放在常日，孫昊天然也不懼甚麼保護，可本日卻分歧。就在那幾個保護立定的刹時，他後脖子俄然覺著了一陣涼意，接著全部背脊都變得透涼，頭皮也麻得短長，像是每一根頭髮都要豎起來一樣。孫昊底子想不到，這麼多年來他仗著一身技藝和孫家祖輩立過的軍功，橫行於赤沙溝一帶，本日竟在高裕侯府裡接連兩次被人用這等森冷的殺意威懾。阿誰一劍削了他頭髮的人至今未曾露麵，卻當真讓他再不敢輕舉妄動了。
他開口說道：“孫昊，你當真要我還你烏塗山的錢麼？那烏塗山到底是從何而來，你便不記得了麼？”
卞雍冷冷道：“無稽之談。”
孫昊一聽他翻出了鄭家的事，便知他這是要狗急跳牆了，趕緊擄了袖子籌算攪局，讓這辛十三冇機遇再說下文。那隻李隨豫倒是一早做了籌辦，孫昊這邊才抬了胳膊，立即便有幾個保護往他身後一戳。
辛十三看向李隨豫，嘲笑道：“小侯爺既然能將丁家的人請來梁州城，也該能找到這鄭老闆吧？”
李隨豫一眼掃過辛十三，忽抬手端了盞茶，雙手遞到他的麵前，微微一躬身，道：“辛會老，方纔是希夷多有獲咎。先父一心建立天下糧倉，所求的便是一個‘仁’字。若行市裡的端方壞了，說到底還是我高裕侯府的不察之失。辛會老是當年商會建立時的股肱之臣，想必也不肯見到多年的功業毀於一旦。還望辛會老能留下，同我等共克難關。若辛會成本日肯喝希夷的茶，那之前的事希夷便不再過問。隻盼將來，天下富庶，百姓安樂，還能有辛會老與我等在此共賞美景。”
下首的卓紅葉輕咳一聲，展開眼，亦道：“卓家的年冊也不勞小侯爺操心，卓某自會找人重製。”
何況，崔佑還承諾了替他將孫驁的案子辦了。孫驁的案子可大可小，若崔佑希冀孫昊著力拿到天下糧倉的把柄，便不愁他不極力。這些個宦海熟行生來就有如許的弊端，能咬著大魚的，毫不去管甚麼小蝦米。最大的魚就是麵前的這個小梁侯了，崔佑隻要將那姓蘇的屈打成招，說出小梁侯殺人，統統就成定局了。高裕侯府冇了老侯爺，冇了姚羲和，隻剩下個勢單力孤的小侯爺，到時候連天下糧倉都亂了，誰還會出麵來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