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鸞下了車便扶著祖父走進那堆棧,嘴上還不忘號召兩個弟弟扶好了林氏。堆棧的掌櫃與伴計們恭謹立在邊上,頭也不敢抬,嘴裡說了無數吉利話歡迎朱紫,可章家人哪個有空理睬?文龍獨自迎上來道:“祖父謹慎些,後院的空中都鋪了青石板,雨天滲入了水,走在上頭一不謹慎是要打滑的。”
章家本籍在常熟四週一處名叫彭家橋的處所,從南京江邊的船埠解纜,坐船沿著長江往下流方向走,不過幾日也就到了。隻是天公不作美,章家一行才走了一天多的工夫,就趕上了傾盤大雨。
章寂內心顧慮亡妻的棺槨,一夜也冇睡好,第二天大朝晨就催著文龍回船上看看景象。文龍去了半日方回,道:“無事,隻是艙裡進了些水,棺木麵上都用牛皮紙縛緊了,倒未曾打濕,唯有外頭掛的燈籠丟了幾個,已經著人去買了。船老邁說,怕是要等雨過了才氣啟程,不然路上頂著風雨,就怕會出事。”
因章家人帶著棺木上路,人丁又多,船就行得慢,遇雨之時,才過了鎮江。因雨勢太大,瞧著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停的,章寂便命家人將船靠了岸,到了一處小鎮,投宿那邊的堆棧。
“不是他,我早就謝過他,打發他走了。”文龍道,“在船埠上我見張路白神采不對,方纔就叫了他去問,才曉得我們家老宅子本來早被族人占去了!那年我們家出事,動靜傳到彭家橋,族人們還擔憂會不會扳連他們,厥後見官府不來鎖拿,才放下心,隻是又起了貪婪。那老宅當年是族人們看著建起來的,也曉得我們家夙來喜好送些財物返來收著,就尋了藉口闖出來,將東西都拿走了。看宅的老仆要攔,還被他們打了一頓,不到一年就去了。剩下的幾個下人,見我們家失了勢,也都捲了財物逃脫,那麼大一座宅子,竟叫族人分了去,還在宅子裡砌了牆分開開來,歸了幾家人!”
不一會兒,文龍返來了,瞧著弟弟mm們打趣,哄得祖父歡樂,他也要摻一腳,隻是他年紀老邁,也不會玩那些小孩子的遊戲,虎哥兒嫌棄他笨拙,自拉了鵬哥兒到一邊去玩。明鸞見他不幸,就主動陪他玩,不料他提出要下圍棋。明鸞的圍棋是剛回到都城時,跟著朱翰之學的,隻是會下罷了,程度臭得很,下幾盤就輸幾盤,最後輸得臉都綠了,差點兒冇翻臉。文龍故作風雅地饒了她,臉上卻暴露笑來,帶著幾份滑頭與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