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吐一口氣,韓彥擱筆,將紙上的墨跡謹慎吹乾,又細心地查抄了好幾遍,肯定不會出甚麼忽略,這纔將手劄封存在信封當中,再三肯定冇有遺漏,這才吹了燈,關上窗,折回西間。
西天裡一彎銀月低懸,漫天的星子在這沉寂的冬夜裡愈發地燦爛耀目起來。
他昨夜還在想著本日要早些將小望之提溜起來,送去張家請舒予幫手照看一會兒,他好去白家和白起籌議今後送信的事情呢,誰知舒予竟這般知心,早就都替他安排好了!
“多謝了!”韓彥伸手悄悄地捏了捏舒予的指尖,低聲密意稱謝。
等舒予撩開簾子出來,人還冇有站穩,炕床上的小望之就已經伸開雙臂撲了過來。
韓彥剛合上眼冇多久,天氣就垂垂地亮了起來。
小望之歡樂地抱住舒予的脖子,“姑姑”“姑姑”地叫個不斷。
公然聽得舒予的聲音從內裡飄出去:“韓大哥,開門。”
韓彥深吸一口氣,凝神靜思,緩緩落筆,字斟句酌,直到拂曉時分,兩封信才寫好。
但是,事情總得去做。
舒予被小望之刺撓得脖子發癢,忍不住一麵遁藏一麵咯咯笑個不斷。
韓彥一驚,低頭看著已經汙臟的紙張,不由地輕歎一聲。
隻不過,當時的忐忑是不安,是怕挨訓捱揍被禁足;現在的忐忑卻也是心傷又心疼,不曉得該如何安撫因為喪女之痛而蕉萃乾枯的一雙父母。
還是是兩篇品茶論茶的心得。
清脆動聽的,好像山間淩晨的鳥鳴,帶著一股子山野的清爽、淩晨的欣悅。
一身秋香色裙襖的舒予,梳著兩條黑溜溜的大辮子,正如一株清雅惱人的臘梅,俏生生地亭亭玉立在院門口,一雙敞亮純澈的杏核眼睛正含笑看了過來。
小望之一聽,從速摟緊舒予的脖子,撒嬌道:“姑姑抱!姑姑抱!姑姑抱……”
爹爹是等閒不會抱他的,即便是抱了,也少不了嚴厲的訓戒,他倒是甘願爹爹不來抱他。
韓彥一個激靈,完整復甦過來。
舒予輕咬了下唇,收回擊,抿唇笑道:“客氣甚麼!”
這感受像是回到了小時候,第二天父親要查抄他的課業,因而頭天早晨他便秉燭熬夜,絞儘腦汁、竭儘儘力地寫出一份最優良的答卷,以期明日能將父親對付疇昔,心中極其忐忑。
“你如何這麼早就過來了?”韓彥一邊開院門,一邊頗不附和地體貼道,“朝日未出,酷寒未散,這時候最是酷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