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仲春廿三,欽天監擇的穀旦,顧昭和解纜進京。
好端端神仙似的兩人,貌才都有,一時竟像兩端呆雁,愣愣上苔階,一頭撞上簾子,直將竹簾撞得亂歪亂搖,方醒轉。
那侍衛麵無神采,冷睨她:“去!家去!”
“死物東西冇得腿,不會胡亂跑,你莫慌,腳滑摔了,你才喊痛。”
婦人顧不得膝頭刺寒,徹骨痛,泣道:“兵爺,乞您大人量,舍個便利,小兒燒得短長,擔擱不得,往醫館求個方劑便歸家去。”
本日,公子洛尋了銅鍋泥壺,要與顧昭和鬥茶:“鬥茶品,鬥茶令,茶百戲,三鬥兩勝!”他興沖沖地拉她。
侍衛見著,有些不忍,忙轉頭向領頭的,卻被一聲喝:“趕了!還不快趕了!嶽國公主煩厭人聲,早叮嚀了這街巷不留人!”
顧昭和聽他孩氣抱怨,本來極荒唐的事,聽著也有幾分真。
“我這淚珠子今後便成金珠子,再不隨便掉了。”
“哪有賣貨的見著客來不迎,反跑離的?要細查細探纔好。”
有纏頭婦人抱著繈褓走來,強忍怕懼,麵色焦焦。
顧昭和赧然,作勢要打她,又向著公子洛笑道:
冬青玉容齊點頭。
冬青也嚴了麵色:“昨日趙興家的上街去,奴婢便與了她幾吊錢,托她帶些輕巧玩意,糖人葫蘆串見多的莫帶,隻尋些陳百姓風土物,哪怕是巧婦手裡納的鞋墊子都好,當長見地,可那趙興家的手空空的回了,隻說街上冷落冷僻,偶爾得見個挑擔的貨郎,見她來了,竟一溜煙的跑了。”
可本日卻得見一株株丹砂紅,玉肌白的山茶花,翠翼高攢葉,朱纓澹拂花,簇在樓亭外頭,冷傲爭著春,顧昭和見著便笑:
公子洛轉頭,向著冬青奸笑。
百千家似圍棋局,卻多數掩著門,長安大道連狹,模糊見著昔日香車人聲的鼎沸,現在卻絕了人跡,漠漠蕭蕭衰衰景。
冬青汗毛倒豎,忙著逃:“狠心,好狠心!”
公子洛見著她暢懷,更是雀躍,眼亮亮地邀功:“知你喜好,便從旁處移了來。”
“我當是寒天雪地,才少互市,可聽著你說貨郎,我才品出些許蹊蹺。”顧昭和蹙眉道:
“冬青,玉容,你們來了。”顧昭和紅暈未褪,卻故作平淡。
擺佈人家聽著動靜,門敞了些許,謹慎翼翼地覷著。
婦人驚奇瞪眼,垂垂憤怒了:“我兒若能擔擱,民婦豈會冒這個險?她一人過道,將天下人攔著,哪來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