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暮風,經日雪,淒淒翳翳的間隙裡匆逝了工夫。
“一梳梳到頭,繁華不消愁;二梳梳到頭,無病又無憂;三梳梳到頭,多子又多壽;再梳梳到尾,舉案又齊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雙飛;三梳梳到尾,永結同心佩,有頭又有尾,此生共繁華……”
又抬高了聲:“您外大母專托了人,要臣婦殷勤詳確,您若不耐,好歹也忍忍,轉頭我轉她話,也能全她情意。”
陳暮成是真服了,真懇道:“昔日暮成教人猜中間思,心中惶惑,隻想離遠疏淡,現在是真至心悅誠服,隻恨與公主相見甚晚!”他話過後,卻又覺直白,薄紅往麵上一飛,遲疑道:“……暮成冒昧,倒是無他意。”
陳暮成不疑有他,點頭道:“除此以外,再無體例能爭一爭。”
茶湯是滾燙冒煙氣的,陳暮成呆怔,下認識地往口裡送,直到燙了嘴,方迴轉了來,低聲苦笑道:“我走南闖北,自發得是見多識廣了,現在瞧來,倒是寸短目光。”
陳暮成眼裡添了柔,嘴上卻不肯軟:“公主心機周到,又知之甚多,就算您再無話,我也容不得您。”
“您軍功屢立,遠見高見是不缺的,隻是心機往朝堂古刹上擱少了些。”顧昭和寬勸道:“虧損也是福分,下回便不往同一處栽跟頭。”
薛夫人詫異,不免問:“還覺得公主會說自個‘統統都好,要外大母放寬解’。”
薛夫人歎道:“這纔是至心機,百十個丫頭子也難頂您。”
“曉得您疼惜下人,專挑的無病無災,體強身健的,再加上又封了厚賞錢,也是大家都情願。”禮部尚書夫人薛夫人寬道:“若您實不忍,再賞他們幾個子作酒錢得了。”
顧昭和透過窗扉往外瞧,滿地並樹梢,都是結綵張了燈,隻是被霏霏雨,凜冽風吼怒得不成模樣,連加了罩子也不頂用,隻好命宮人頂風淋雨地守著,燈火一滅,立馬加上。
宮裡歡樂來鬨,年節似的,更兼笙簫奏鳳凰,鼓樂迎佳賓,更是熱烈不凡。
“倒是殿下,現在您腹背受敵,是四周皆楚歌,您可真願再多個與您針鋒相對,鬥得個你死我亡的。”顧昭和瞧著他,意味深長。
顧昭和遞了眼色,冬青會心,撿了幾個紅封包往外頭走,“再各一套冬衣,要棉花頂厚的。”顧昭和又叮囑。
“夫人洪福,昭和可得好生沾沾,隻是昭和是和親,不過走個場麵給宮裡宮外人瞧,何不免了這麵麵俱到的,您也少受累。”顧昭和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