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公公躬身出去,遞給祁詺承一份紅漆帖子。世人噤聲不語,他展開帖子,神采忽而一僵。隨即合上遞給曹公公,隻說“朕曉得了”,便再無彆的。
心中一歎,她抬手撫上他皺攏的眉心,一國之主,壓力何其大?腰間突然一緊,她撞入一個堅固的懷裡。抬眼驀地對上祁詺承不知展開的烏黑如墨的眼眸。
祁詺承眼神一閃,看向羽妃。
“皇後的技術益發精進了。”祁詺承拿起擱在貴妃榻上的繃子,月白布帛上紅梅鮮豔欲滴,與殿中花瓶裡的紅梅非常相襯。
“皇上,臣妾敬你。”才說幾個字,便語塞。
那張冰寒滿布的臉終究化開,祁詺承舉杯與她相碰,柔聲道:“朕也回敬皇後端敏賢能。”
“冇有。”他收回目光,看了靖辭雪,躺上貴妃榻,“朕累了。”
馨兒看到她的一瞬,愣了再愣。
“亓官大人,羽妃,你們應當不但願看到本宮獲咎皇上吧?”
馨兒把繃子連帶貴妃榻上的針線籃全都撤下,祁詺承由始至終都隻諦視著靖辭雪那張淡然若素的臉,抬手遣退一眾宮人。
初雪日的宮宴由此開首,雖各懷心機,但所幸也能其樂融融。羽妃最愛說話,一旦說開了,便天南地北,從她跟從父親在邊城騎馬打獵講到宮外各地的風土風俗。
“對不起。”
亓官懿直身,一頓,欲言又止,待看到靖辭雪臉上的點點炭灰時,驀地一笑。
素珊與馨兒在靖辭雪的眼神表示下,給在坐大家滿上酒。靖辭雪執杯站起,對著羽妃道:“第一杯,本宮敬你,花習習。”
靖辭雪淡淡一笑,不動聲色地後退一步,拿帕子拭掉手上的雪水。他的指落空,口中澀意滿盈,轉而看向殿外纏綿悱惻的飄雪:“朕來早了麼?”
半晌,她才訥訥道:“時候到了……阿承……”
祁詺承看了她一眼,點頭,複又看向正欲請辭的羽妃,道,“朕今晚到你那兒去。”
“何事?”
“皇上現在殿中安息。”靖辭雪輕聲道,抬手錶示亓官懿免禮,“亓官哥哥不必如此多禮,說來是雪兒應當謝你,在靜思堂裡的十夜若非有亓官哥哥的伴隨,雪兒怕難以度過。”
祁詺承是最早到的。他製止了馨兒與素珊施禮,靖辭雪並不曉得,直到麵前落下一片明黃色的衣襬,她才停下針線,起家施禮。
看到祁詺承衣袍上還沾著些許白雪,她上去把那些拍掉,而殿中的暖氣快她一步先把雪花化成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