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晴,”言朔在桌邊坐下,抬眸看著劈麵牆上的玉石掛屏,道:“本王前幾日出京去了,你可知本王去做甚麼了?”
言朔冇有迴應,隻是唇角勾了勾帶著絲絲苦澀的味道,徑直上前用火摺子將桌上的燈火點亮,道:“前幾日本王有事出了京一趟,傳聞你病了,本王便順路過來瞧瞧。”
這二房的親信也就罷了,覃晴但是不想叫“閒雜人等”前後閒逛,便早已拿了銀錢辦理,將不想見著的人發配地遠遠的,近身的人還是隻要淺春淺夏。
覃晴悄悄攥緊了手心,心中屈辱萬分,她鬥不過言朔,也不敢和他鬥,就如她上一世他殺而亡卻恨不起他,不敢恨他。
覃晴偷眼看了一眼言朔的背影,這才瞥見那人竟是身穿戴朝服來的。
“是。”淺春應了一聲。
是宦海排擠,是爭權奪利,是機謀手腕,是朝堂中司空見慣之事,是他獨一的前程,但是……覃晴不懂這些。
“淺春。”覃晴不想轟動院中守夜的人,一麵走,一麵決計壓了聲音喚道,“淺春……啊!”
覃晴應了一聲,道:“多備一些,也好給二姐姐送去。”
覃晴將書一攏,閉上眼睛歎了一口氣,扶著淺夏坐起家來,繞過那蜀斑斕鳳穿牡丹的四屏楠木折屏,隻見這本因樸實簡練的禪房中已是半分瞧不出梵刹的貧寒禪意來,團花栽絨地毯上是清一色的酸枝木傢俱,高腳花幾、繡墩、八角嵌螺鈿的桌子,另有一張鑲銅鏡的打扮台與掛了素色紗帳的黃花梨月洞架子床模糊綽綽在水晶珠簾背麵。
淺春早已將晚膳擺妥,看著那一桌的素雞素鴨伴青菜豆腐,道:“女人,這寺中廚房的齋菜平淡,本日且先委曲姑息著,明兒咱再去山下采買開小廚房。”
“該當差未幾了。”淺夏回道,“晚膳也已經備好了。”
“不了,今兒個我也累了,便早些洗漱了吧。”
門扉被合上,看不見言朔的身影了,覃晴方走到了桌邊將那盒點心翻開,拿了一塊出來咬了一口,是影象中熟諳的味道。
言朔看著覃晴低頭握拳一動不動地站在那邊,曉得覃晴是心中怕他,隻怕現在都將近恨他了,但他甚麼都說不出口,也不知該如何說,他是心狠手辣乃至凶險狡猾,他是親手殺過很多人,乃至殺人如麻,他是冷血無情乃至於毫不包涵地對寧國公府落井下石過……這些都是覃晴親眼所見的究竟,他辯無可辯也無從可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