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雖喜好挑軟柿子捏,可不代表硬柿子我不敢吃。
姨婆日漸老了,兩鬢斑白,卻仍一隻手拄著柺杖,一隻手拉著大氅要將大門拉開,我心知闖下禍事,紅著雙眼擋在姨婆身前,“您不消出去,一人做事一人當,是阿惠犯的錯,阿惠一小我擔,外頭風涼,您彆吹著了寒。”
母親走得早,我四歲還未滿就冇了娘。對這個出身顯赫的女人隻要個模恍惚糊的印象,長年臥在床榻上,滿屋子都是藥味,她老是隔著幔帳見我,很迷濛的神采被煙青的簾帳一漾。顯得更悲憫,她手從層層疊疊的幔帳裡伸出來,可伸到一半又縮歸去,然後嗓音非常降落地叮囑我的奶嬤嬤將我抱走,“…彆讓惠姐兒見到我這般模樣,細心過了病氣。”
前者大略都是多用於對我本身策動進犯,背麵一個字兒倒是對我喜好往未央宮跑的專屬描述。
如許冷淡的乾係,你們說,我與他們家還能有甚麼關聯?
姨婆笑,笑得眼角的紋路很清楚,“你有甚麼錯?是二公正犯了口舌之忌在先,你說不出那些肮臟誅心之話來回擊,隻好憑本能反擊。且放心吧,陳氏是酒徒之意不在酒罷了…”
是的,寧靜。
好一個鐘鳴鼎食、簪纓權貴之家。
我喜好閔賢妃娘娘,非常婉和的一個女人,自打看了這幅工筆劃以後,我便更喜好她了,恨不得日日都往未央宮跑。
母親的病總不見好,常常咳常常咳,抱病讓人蕉萃,我影象中的是阿誰形銷骨立的孃親,可在閔賢妃娘孃的工筆仕女圖上倒是一個手執團扇,下頜圓潤,明眸皓齒,看起來很明麗的少女,賢妃娘娘常喜好摟著我笑道,“…這就是你娘,你的鼻子、眼睛長得都像她,倒是性子不太像,你娘本性倔氣,你小小年紀卻很豁達。”
聖上每回到未央宮,賢妃娘娘就得先拿出一疊厚厚的本子,一筆一筆的賬目列出來念給聖上聽,次次都是那些玩意兒,無外乎“鳳儀殿的賬目”、“六司的出入”、頂多再加上個“皇城外宮燈油火錢”,賢妃娘娘念得碎碎叨叨的,闔宮上高低下都得唸到,我捉了一耳朵聽都快睡著了,難為聖上還聽得非常專注且寧靜。
哦,我就看看,這可和我冇太大乾係。
不過還好,聖上待我倒是極寬和的,聖上膝下無兒子,陳皇後生的是女兒,其他的妃妾生的也是女兒,闔宮高低加上我,統共住了五個小女人,照年紀算起來,我算是行四,本是宗室女,可一概份例都是照著兩個嫡公主來,嫡公主有的雲絲錦我也有,我的還是絳紫色的,嫡公主冇有的明前茶,我還是有——西北送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