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鐘朝露,秋鴻春燕,隨光陰閒過遣。
“媳婦拿不定主張,隻好來求娘。女子嫁人如同第二次投胎轉世,一旦嫁不好,那可真是叫每天不該,叫地地不靈。媳婦嫁到賀家來,娘待媳婦就像親女兒似的,這便是媳婦的福分。”二夫人極會說話,阿諛得潤物無聲。
行明亦是展轉一夜,又想著黃三娘得理不饒人的模樣,又想著若真嫁到黃家,自個兒冇個過硬的夫家,母親更是舉步維艱,又模糊閃過黎家二郎舒朗的眉眼,心頭一驚,似粉飾般喝了口杏仁酪茶,半晌才吐出句話:“這茶可真苦。”
行昭躬身立在旁,忽地發明她現在想起周平寧竟然能夠心淡無波,正巧一昂首,就見行明衝她齜牙咧嘴地搗蛋,行昭一愣,複又抿嘴一笑。
行昭連聲應了“喝了喝了,整整一盅”,起家接過芸香手裡的犀牛角篦子,有一搭冇一搭地幫太夫人梳頭,就等著太夫人屏退世人,好叫她細細說來。
簪纓貴家裡的女人,哪個不是多年媳婦熬成婆,被婆母整治後就愈發狠地折磨本身的媳婦,立端方,搶孩子來養。有狠的,連媳婦懷著孕都要站在婆婆身邊,奉侍婆婆佈菜吃水。宿世,周平寧是平陽王府庶出,又憑自個兒本領另辟府衙,彆人提及她來,不是戀慕她是王妃夫人,而是羨慕她上頭冇有個端莊婆婆壓著。
太夫人瞅了眼行昭,又看看行明,曉得二夫人這是有話要說,叮嚀素青:“給女人們備上果脯蜜餞,煮兩碗杏仁酪茶端出來。”
二夫人一副放下心來的模樣,笑意盈盈:“定都城裡,誰不曉得臨安侯府裡的太夫人疼媳婦,嫁出去就跟跌進福窩窩裡似的。”
將上炕落座,還冇拿上繡花繃子,行明便憋不住了,麵帶青色,一把將繡籠推開,一副皺眉癟嘴的模樣。
二夫人喜氣洋洋謝了接過,小啜了口,將碗放在幾桌上,今後張望了下,笑著酬酢:“大嫂今兒個來得晚,娘可得罰她給您做雙鞋襪。”
太夫人見孫女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內心明白,卻仰著頭眯著眼,嘴裡也有一搭冇一搭說著話:“你說,今兒我是穿絳紅色的那身褙子好呢還是穿靛藍色夾棉杭綢小襖好?”
行昭朝她笑笑,變態地冇了言語,一撩簾子,就瞧著太夫人正坐在宋安銅花鏡前麵篦頭髮,見行昭過來,笑著朝她招手:“蜂蜜梨汁喝了冇?夏季裡不將息好,你又有咳疾,等春季到了,細心嗆著。”
行昭將篦子還給芸香,坐在小杌上,捧著羊奶小口小口地喝,見芸香手腳敏捷地兩三下就填了個矮髻出來,口裡讚道:“祖母果然是會調教人兒,個頂個都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