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天氣微落,落日墜在了兩山溝壑之間。一行人簇擁著太夫人往長亭走,拐過彎兒,九裡長亭就像一個大的,誇姣的孔明燈呈現在世人麵前。
行景背完見賀琰心不在焉,有些失落,倒是三爺笑著開口:“景哥兒這篇背得好,三叔賞你一尊玉快意。”
應邑鬨脾氣很好哄,可萬姨娘他也捨不得放啊,畢竟陪了他這麼多年,又機警人又媚,最首要的是說話句句能抓到民氣尖上。
行昭扶額,果不其然聽賀琰語氣含了明怒:“<觸龍說趙太後>這不是名篇,你背的不熟,也就算了。這麼簡樸一段話,都解釋得東拉西扯!還幸虧你三叔給你請來明先生做西席,真是丟我們賀家的臉!”
中間兒立成兩排的小丫環們也笑,蓮蓉作勢氣鼓鼓地將花兒放在了托盤裡,又轉顏一笑,直號召丫頭們來拿:“一人兩朵,這但是女人拿自個兒月例銀子從馮記裡買的,比內造都不差。”
行昭樂嗬嗬地受了,又讓蓮玉去派紅封,大丫環能拿兩個梅花腔的銀餜子,二等丫頭拿一個,其他的能拿一個稍小點桂花款式的餜子。大的能有五錢重,小的三錢,行昭月例銀子不過每月十兩,這一下子就去掉了兩個月的份例。
行昭由行明牽著,非常歡暢地看著波光粼粼之間的長亭,長亭裡透著黃澄澄的光,顯得暖和且親熱——就像大夫人一樣。
行昭坐在上首,瞧著蓮蓉,捂著嘴笑,讓蓮玉去掐她:“這眼神兒都快忙不過來了,瞧這鬥雞眼!”
行昭笑著接了,親塗了漿糊,貼在琉璃窗上,讚道:“都雅!”
行昭見大夫人說得實足委曲,拍了拍她手,笑說:“我還能缺嫁奩?我們就當是掉財免災。她不去拉倒,我一瞧見她就滿臉官司,八成和她八字不對盤。”
裡間的賀琰模糊約約能聽到行昭的聲音,悄悄著惱,粉飾般的又叮嚀行景背<曹劌論爭>,看到宗子漲紅了一張臉,思路卻飄到了夜裡收到的那張信箋上,應邑在厲聲責問他對萬姨娘懷著究竟如何的情懷,還說她一過門,他就等著給萬姨娘收屍吧。
“本年定在九裡長亭辦,內裡又下雪,階上萬一一個冇掃潔淨,娘摔著了可如何辦?你光曉得搏出彩,卻冇想到孃的身材。”賀琰往下掃了眼大夫人,淡淡地說。內心又想到了昨夜應邑言辭鋒利的非難,全遷怒在了大夫人丁不嚴的錯處上。
五子落第,講的是竇燕山堂前教子,家庭敦睦,五子皆落第的嘉話。行昭在暗喻,賀琰訓子過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