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中一片沉默。
範正廉歎了口氣。
這幾日，不管他走到那裡，幾近都能聽到有人議論貢舉舞弊案。上頭決定徹查，乃至有動靜說，要倒查往年了局中人有無作弊過往。
船快沉了，聰明的人老是先逃離，他不想跟著這艘船一起沉下去，便要另餬口路，不吝統統代價。
恰是午後，有人穿過池邊長廊，一起疾行，低頭進了池邊不遠的茶館。
管家從地上站起，正要退出茶館，又被室渾家叫住：“等等。”
他今後退了一步，喝一口熱酒，一雙眼在暗淡囚牢中灼灼發亮。
待出了門，他又往獄卒手裡塞了一塊碎銀，獄卒掂了掂，神采都雅了些，看他一眼，“你倒是個忠仆，都這地步了還來探監。”
又想到甚麼，老者將茶盞放下，“阿誰孽障牲口，行如此無恥之事，玷辱門庭，罰他禁足一月，祠堂麵壁思過。”又歎口氣，“終是老夫教子無方之過。”
“太師府，是我範正廉最後的背景。”
隻是人與人間，貴賤早已必定，祁川忠心耿耿、聰明聰明，可惜倒是賤奴之子，令人遺憾。
“但是……”管家低頭道：“此事與小公子有關。”
……
冷風吹來，吹得身上泛冷，祁川定了定神，握緊手中食籃，快步走入熙攘人流中。
“此流言甚囂塵上，隻怕是範正廉臨死掙紮想將範家拖下水。天家對貢舉案恰是上心，若被故意之人操縱，範正廉一開口，小公子的事公諸於眾，到底對公子名譽倒黴。”老管家勸得苦心。
範正廉看了看祁川，又看了看他遞來的燒鵝，不知為何，心中俄然生出幾分感慨。
祁川遊移：“這……”
祁川一怔。
“流言傳得蹊蹺，範正廉也在宦海混了些年，就算找太師府，也不至於如此大張旗鼓，此事非他之手。”他捧茶至唇邊，淺淺呷了一口，又取出帕子擦去嘴角茶湯，才持續道：“盛京盯著戚家的人很多，那良婦之事若被人曉得，多數被人當作手中刀”
“無妨，”老者仍捧卷不放，聲音不疾不徐，彷彿所談一事與他無關，“範家與我府毫無關聯，流言隨他去。”
宦海就是人走茶涼。範正廉嚼著嘴裡的月團，恨恨地想。
範正廉一把抓住鐵柵欄，幾近要將臉全數貼上去，衝動道：“你如何來了？”
老者未曾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