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然隨便尋了小我多的店麵,臨街而坐,將本地鍋盔、米丸子、豆皮、元豆泡等等小吃點了一遍,漸漸咀嚼著。
門頭還想給趙然安排晚餐,卻被趙然婉拒:“不知師兄如何稱呼?”
趙然道:“那也行,我便在江陵多轉轉,和蔣門頭一起吃頓酒再走。”
江陵夜肆位於東門內,十多家大大小小的鋪子,各自應戰燈籠,將一條不長的街道照得燈火透明。
船伕在船尾搖櫓,劃子順著河水直下嘉定,一起避過暗礁、險灘,如離弦之箭飛速向前。兩岸青山起伏、高崖相接,猿聲不竭,令民氣曠神怡。
趙然本想拜見渝府劉監院,登門一問,才知劉監院自從去玉皇閣治病以後,這一年來都在渝府西邊的璧山療養,此時不在府城。
蔣門頭指導了城中幾處夜肆的地點,趙然便出了道宮大門,信步而去。
又是科舉經術上的爭辯,趙然聽完不由皺眉,這點破事,莫非湖廣道門就能聽之任之?提學道那裡來那麼大膽量,就敢隻修儒學而偏廢道經?這如果放在自家穀陽縣治下,早就究查罪名了!
趙然看不下去了,走上前去,雙手連點,將這四個生員全數點倒。這四人倒在地上轉動不得,張叔大沖上前來,連踢帶踹,將剛纔吃下去的老拳狠狠抨擊了返來。
生員張叔大一邊抵擋,一邊抗聲駁斥:“我何曾誹謗孔孟聖學,但道為本,此六合正理!君子動口不脫手,連這一點都做不到,你們還談甚麼儒?”
正在思考之際,這幫學子俄然打了起來。生員張叔大獨鬥四人,被打得狼狽不堪,卻兀自咬牙奮戰,那四人揪住他的衣袖,揮著拳頭劈臉蓋臉往下打,此中一個邊打邊道:“讓你道本儒末!讓你誹謗孔孟聖學!”
門頭笑道:“那裡敢當師兄,我是蔣致中。”府宮的客堂門頭,職級上比趙然要低一等,以是這門頭在趙然這位一縣方丈麵前,也不好拿大。
青年生員道:“我非是說儒經不好,而是說不成偏廢!我大明六百年天下,至此生而不息,何故?上行道,中行法,下行儒也。上恭簡樸,省苛事,薄賦斂,毋奪民時,公道忘我,貴柔守雌,以有為而至有為。治政則當為法,是非有,以法斷之,虛靜謹聽,以法為符。修身可從儒,以齊家,而後治國、平天下。故曰:道因陰陽之大順,采儒、墨之善,撮名、法之要,與時遷徙,應物竄改,立俗施事,無所不宜。旨約而易操,事少而功多。而專偏儒,此捨本逐末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