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爺說，那就是窯鬼的真身，被他一針紮在了頭上，今後估計不敢來了。馮掌櫃在家躺了兩個多月才涵養好，厥後這窯上的事他也不管了，交給了彆人乾，不過自打我去南京之前那段時候，再冇出過事。
說著，二爺拿著筷子，夾住了馮掌櫃的左手中指，猛地一用力，馮掌櫃收回一聲慘叫，隻是這聲音很怪，啞啞的，細細的，很鋒利。
馮掌櫃冇吭聲。
快來摁住他！八裡，去拿筷子來！卯爺喊道。
我應了一聲，趕快去中間的大鍋台上拿了雙筷子，本來瘦高的馮掌櫃躺在地上一個勁兒掙紮。變得力大非常，四五個陶工差點兒還摁不住他。
他們拜祭的誠意不敷，我來要他們的命！接著馮掌櫃喉嚨裡又收回一陣嗚嚕嗚嚕的怪聲。
暮年，在豫北黃河邊，錢家集的瓷貨相稱馳名，厥後，好黏土越來越少，冇了好料就留不住人，能做細貨（瓷器）的師父也越走越多，漸漸就隻能燒粗貨（陶器）了，到了最後，全部錢家集就隻剩下燒琉璃陶器的了。
二爺返來後，老是在有人無人的時候就取出這個壺，翻開紅寶石的蓋子，聞一聞早已冇了的鼻菸。
我說：冇甚麼的，我不怕，我客歲跟卯爺跑過的。
俄然，馮掌櫃的腿抖了起來，緊接著，身子也抖了起來，神采慘白，翻著白眼，頭上豆大的汗滴啪啪往下掉，卯爺一看，趕快過來：大瓷，大瓷？你如何了？
快看！看阿誰甚麼東西？一個窯工指著門外。
我估計是窯鬼。來跟你討吃喝來了吧。二爺道。
二爺朝卯爺使了個色彩，不知從甚麼處所摸出了一根針遞給了卯爺，然後他也拿著根針照著馮掌櫃被筷子夾著的中指的指甲縫裡就紮了出來，卯爺也敏捷出針，精確的紮在了馮掌櫃的人中上。
窯場鬨鬼，早有傳聞。挖黏土，燒陶土，不免有死人遺骨在內，骨頭固然遴選出來了，但是血肉融進泥土，偶然候封了窯後，常常能聽到窯裡傳來慘叫抽泣，就像內裡在燒人一樣，偶然候會有不懂行的新窯工覺得燒到人了，想要翻開窯門，此時門一旦翻開，烈火就會噴薄而出，開門的人立即就會被燒焦。
我看看他的背影，歎了口氣：唉，現在有錢有地的，遭這個罪乾啥？
二爺終究把那晶瑩剔透的鼻菸壺擦好了，裝進了袖中，沉吟半晌說：要不，看個啥時候你去南京找你叔吧，他在給官家做事，你去投奔他，混個鐵飯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