駙馬趙瑰在院中練劍,一套劍法練下來,出了一身薄汗,走到廊下飲茶歇口氣,遠遠看到常樂大長公主肝火沖沖的模樣,眼皮一跳,喚來使女,小聲問:“誰又惹公主活力了?”
“親孃?”裴英娘淡笑一聲,彷彿使女說了個惹人發笑的大笑話。
她的聲音一點一點低下去,“我到底是不是裴玄之的女兒?”
她見過褚氏,不是那天暴雨時在驪山腳下的偶遇,也不是出於母女血緣的心機感到產生的錯覺。
她已經想不起當年冒著風雪逃離裴家時,是如何的表情,隻記得當時褚氏是她獨一的拯救稻草,固然褚氏向來冇有給過她但願。
她霍然站起,長袖帶起食案上的茶盞,哐噹一聲,銀盃砸在地磚上,烏褐色茶湯飛濺一地,“她不是想履約麼!送褚氏去醴泉坊,我倒要看看,對著她的親孃,她還敢不敢目中無人!”
“阿兄放心,我心大著呢,大長公主覺得光憑我阿耶或是阿孃就能拿捏住我,未免太小瞧我了。”
當即叮嚀門房牽來愛駒,預備去一趟英王府。
裴英娘望著院牆上方陰沉的碧空,沉默半晌,沉聲道:“褚娘子,事到現在,不必再坦白甚麼了……”
婦人淡施脂粉,雖是削髮修行的打扮,但風味猶存,舉手投足,戰役常貴婦人冇有甚麼分歧。
唯有使女麵露憂色:十七娘肯叫娘子一聲阿孃,申明她們母女還是能夠相認的!
和親生父母見麵,還是要打扮一下的。
裴英娘鼻尖微酸,拉下李旦的手,悄悄握住, “阿兄, 感謝你。”
褚氏不作聲,她的使女忍不住皺眉喊道:“十七娘,你連本身的親孃都不認了麼?”
褚氏嘴唇囁嚅了兩下。
庭前響起細碎的腳步聲,四五個年青使女,簇擁著一名道裝打扮的中年婦人,緩徐行出院子。
他抬起手, 手心朝下,蓋在裴英娘頭上,揉亂裹得平整嚴實的髮髻, “英娘。”
長史氣急廢弛,額前青筋暴跳,他是大長公主府身邊服侍的親信,去哪兒都是被人湊趣的,連氣朝中官員見了他,都得客客氣氣喚他一聲長史,何曾受過如許的氣?
她自嘲一笑,她們那裡像是一對闊彆已久的母女,哪怕是武皇後,也比褚氏待她暖和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