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氏神采安靜,眼眸低垂,進院今後,淡淡掃一眼裴英娘,一邊落座,一邊淡然道:“公主已經曉得我的身份了。”
常樂大長公主咬牙切齒,麵色猙獰,“好一個永安!戔戔一個養女,竟然敢傲慢至此!”
褚氏也彷彿略覺驚奇,扭過臉不看她。
“當時候女冠冷眼旁觀,現在我已經不是裴家十七娘了,女冠約我相見,又是為了甚麼呢?”裴英娘抬起視線,直視著褚氏的眼睛,內心俄然升起一股熟諳的感受。
李旦已經走了,裴英娘換了身女兒家的半臂襦裙,花綾的料子,平淡的縹色,紋樣簡樸樸實,細心看,才氣看到紋路間有模糊約約的光彩流轉,低調又狷介的豪華。
“褚氏一門,儘皆喪於武氏之手。”褚氏一字一句道,“你固然姓裴,但也是褚家外孫女,如何能貪恐怕死,甘心充當武氏的虎倀?”
他抬起手, 手心朝下,蓋在裴英娘頭上,揉亂裹得平整嚴實的髮髻, “英娘。”
她坐在他身側,脖頸低垂,烏濃髮鬢下暴露一截烏黑皮膚, 眉尖輕蹙,唇色鮮紅,胸脯微微鼓起, 男裝圓領袍也藏不住一身小巧曲線,昔日肥大的小娃娃一日日長大,垂垂有了少女的嬌媚端麗,眉眼間已經能夠窺看出今後的嫋娜風韻。
忍氣吞聲回了公主府,添油加醋一番,恨恨道:“永安公主仗著賢人寵嬖,目無尊卑,嬌縱率性,仆被她的使女指著鼻子破口痛罵,多少年的老臉,冇想到竟然被人當作犬狗一樣摧辱!要不是仆惦記取返來向公主覆命,早就一頭撞死在那刁奴麵前了!”
隔得如許近, 他能夠聞到她身上有股淡淡的蘭膏香氣。白玉似的指頭握著他的左手,指節纖長, 那麼細, 那麼軟,彷彿攥在他的心上一樣。
裴英娘冇心機去猜她說了甚麼,接著道,“還是臥薪嚐膽,一步步獲得武皇後的信賴,尋機為褚氏報仇雪恥?”
啪嗒一聲,硃紅大門當著長史的麵關上了。
時至本日,看著頭戴黃冠、身披道袍的褚氏呈現在麵前,她心中冇有一絲顛簸。眸光流轉,笑了笑,客氣道:“勞女真親身走一趟,恕我浮滑了。”
忍冬和半夏領著保護、使女們退出去,廊簷前隻剩下裴英娘、褚氏和褚氏的使女。
裴英娘低著頭,漫不經心腸轉動著鎏金摩羯紋茶盞,“那麼女冠感覺我該如何做?寧死不平,以死明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