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身踏進迴廊,表示迎出來的半夏攔住竇綠珠,“送客。”
宮婢送來食案,裴英娘拈起銀筷,夾起一枚醍醐餅,空著的左手拍拍中間的坐席,“阿兄,過來坐著等罷。”
李旦站著冇動,“六部尚書也在。”
李旦側頭看她一眼,“彆怕,常朝時阿父向來隨便,隻當是插手宮宴好了。”
李旦回過神,接過茶盅,杯口環繞著蒸騰的水汽,淺啜一口,茶水並不燙,剛好適合入口的溫度。
李旦穿一身石青色寬袖錦袍,站在半卷的珠簾劣等待。模糊聽到裡頭人聲喧鬨,不像是君臣商談國度大事,倒有些像是在把酒話平生。
李治在側殿和裴宰相、袁宰相議事。
她笑了笑,加快腳步跟上李旦,兩人的背影越拉越長,終究融為一體。
好吧,實在這件事的重點確切在於執失殺人的來由是否合法。
竇綠珠不甘心腸揪著印花披帛,把上好的絲綢揉得皺巴巴的,小聲嘀咕:“我的話還冇說完呐!”
裴宰相抿嘴一笑,搶著道:“陛下所言極是,臣覺得,永安公主心繫百姓,實乃宗室榜樣,該當嘉獎。”
聽到身後之人的腳步越來越遊移,李旦扭過甚,眉頭輕蹙,月光流水普通流淌而下,他的臉藏在清冷的月色中,側臉漂亮沉寂,雙眸幽黑。
宮婢翻開珠簾,側殿的氛圍暖而悶,飄飛的細塵裡模糊有四葉餅子香的清冽香味。
兄妹倆優哉遊哉喝茶吃點心,重重錦帳以後的側殿就冇那麼安靜了。
裴英娘深吸一口氣。
李旦的目光落在她臉上,細眉杏眼,唇色素淨,彷彿初春時節初熟的櫻桃。
世人想起賢人當年悍然廢掉王皇後時的雷厲流行,深思半刻,昂首道:“臣等附議。”
天氣一點點暗下來,殿內燃起燈燭,槅窗下一溜丈高的花樹形燈架,幾百支蠟燭熊熊燃燒,將殿內照得彷彿白天。
兵部尚書和工部尚書吵得不成開交,戶部尚書和禮部尚書也主動上書,決定摻一腳,最後連完整不相乾的刑部尚書也不消停,擼起袖子,強行混入戰局,把懷裡的笏板拍得哐哐響。
裴英娘下認識想回四個字:金銀財寶。
裴英娘頭一天在李治和眾位朝臣們麵前狷介了一把,第二天說到做到,不但送出棉花蒔植園的地契和全數明細帳本,還把棉種和農夫一併送去工部,“皋牢州相去甚遠,事不宜遲,煩請各位先在長安四周州縣地盤肥饒的處所試種棉花,以免一來一回,遲誤辰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