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的錯誤，你將統統都攬在身上？那你與本府說說你錯誤安在？”
“孫先生，你我訂交一場，我如何會讓你到這個境地，但有些話，本府還是要替你問一問，”林延潮翻開帳本道，“本府看過你賬，也派人查過你的堤，你們拓縣所修的堤壩，都是好工好料，遠勝於其他各縣采買的工料。至於每段河堤所用都比其他縣多了三成之多。”
陳行貴，張豪遠對視一眼問道：“那河工款項，我們是不是還要再撥付給柘縣？”
林延潮沉聲問道：“農商錢莊在柘縣的掌櫃是何人？”
孫承宗合上眼睛半響道：“府台，是孫某冇有聽你當初之言，當初鄙人於各段河堤題估時，上麵幾個監督修壩的胥吏，曾向孫某包管修壩之費，比鄙人當初題估時還省三成。孫某當時質疑，但他們卻拍著胸脯向鄙人包管，當時我為了能夠省工就信了他們。”
數日以後。
“比如老河口這一段堤坡，河工署下文此堤的規格修一丈高，半丈寬就好了。但你修了兩丈高，一丈寬。冇錯如此老河口的堤段，可成禦百年一遇大水的堅堤，但如此用工用料，遠超本府其他各縣，那麼超支也是理所當然。”
林延潮搖了點頭道：“當初你在河工署時，本府給各縣修河之費，都留有敷裕，你曉得這是為何？各縣將工料錢拿來給本府題銷時，本府明麵不說，但都允他們暗裡多報一成，你又曉得這是為何？”
陳濟川也是感喟，此事是他查出來，向林延潮稟告的。
陳行貴道：“府台，實不相瞞以往同事時，孫先生對我們二人多有照拂，並且他又是府台最正視的師爺，故而豪遠雖當初感覺心底有不當，但覺的此事看在孫先生的麵子上就冇有計算。厥後張掌櫃有知會我一聲，我初時心想，儘量捅到府台那邊去，也冇說甚麼。但厥後缺口太大，我這纔來稟告府台。”
林延潮見到孫承宗時，但見他穿戴一件陳舊的棉衣，神采有些蠟黃，鬍子拉碴。
“各縣當中，柘縣河工之務最重，淤地最多，府台將如此重擔交托給孫某，但孫某卻犯了紙上談兵的弊端，實在是有負府台所托。”
孫承宗道：“府台真是明察秋毫，孫某當初隻想……”
林延潮道：“你們確難逃其責。但我不明白，孫稚繩在我幕下辦事時，極其慎重，為何到了處所卻出此差池？此事我會召孫承宗來問一問。”
張豪遠道：“暫由我代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