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生將高閣老刻刊的高文熟讀之。不由大驚!”邵識途道,“高閣老治國方法乃更法以趨時,據實定策,力推開海禁、通海運、造海船、建水軍,又欲推戶部改製。兄台可知,西洋諸國日漸強大,也恰是這些套路罷了!皇上昭雪高閣老,當然表揚有加,百姓戀慕高閣老,當然仰誦不已,可高閣老真正的功勞,國人誰識之?!是以晚生感慨了一句。”
“高拱有過,也有功。”馮琦不敢冒然表態,含糊道。
高拱雖屢被論黜,但在閣之日,擔負受降,至今使北虜稱臣,功不成泯,特允所請。
故原任光祿大夫柱國少師兼太子太師吏部尚書中極殿大學士高拱,銳誌匡時,宏才讚理。當畿庭之再入,肩大任而不撓。位重多危,功高取忌。謀身近拙,實深許國之忠;遺俗似迂,雅抱殿邦之略。幕畫得羌胡之方法,箸籌洞邊塞之機宜。化椎結為冠裳,柔犬羊於怗服。利同魏絳,杜猾夏之深憂;策比仲淹,握禦戎之勝算。在昔允資定力,於今尚想膚功。溯彼遠猷,洵堪大受。眷茲巨美,寧問微疵。矧公論之久明,豈彝章之可靳。是用追贈爾為太師,諡文襄,錫之誥命。
張居正去世的動靜傳到太倉,王世貞歡暢不已,當即出發前去鬆江,拜見徐階。徐階半倚在病榻上,拿著方纔接到的張居正為他八十壽誕所撰壽序,老淚縱橫,哽咽不能言。
高務觀見狀,方把早已預備好的奏本,差人送達都城。此時,張四維丁父憂回籍,申時行接任內閣首揆,通政司將高拱夫人張氏的奏本送內閣,申時行叮嚀:“朝廷好不輕易消停了,不必再節外生枝!”
公然不出所料,對張居正的清理,自萬曆十一年初開端了,先是馮保被髮配南京,接著科道紛繁追論張居正,直至抄家。萬曆十二年八月,皇上公佈聖旨:
本官器本高超,才兼謀斷。爰從講幄,入讚機廷。以輔弼之任而握銓衡,則威權不免太重;自搏擊之餘而當樞要,則恩仇不免太明。然其人實有憂國度之心,兼負濟天下之具。即如處安國亨之罪,不煩兵革而夷方自服,國體常尊,所省兵餉何止數十萬。又如授那吉之降,薄示皋牢而大虜稱臣,邊氓安枕,所全生靈何止數百萬。此皆力為區畫,卓有主持。當其成敗利鈍之未形,不顧譭譽身家而獨任。倉促去國,孤單蓋棺,論者謂其意廣而氣高,間不符於中道,要之性剛而機淺,總不失為人臣。宜加易名之典,以勸任事之臣。其妻張氏宜與祭一罈、合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