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王頭也不抬,懶洋洋地問:“何事?”

“虜患、漕運、軍政、吏治、錢法、財用,或已有成,或正展開中,最難啃的硬骨頭,唯有宗室承擔一項。”沉吟很久,高拱終究開口了,“我本想待來歲吏治有成,清丈田畝,再議此事,看來拖下去,終歸不是體例。我常警告官員不能躲避衝突,內閣若躲避煩難,豈可榜樣百僚!”他看了一眼張居正,“記得叔大初入翰林,給先帝上過論時政疏,所陳弊端有五,第一款就是宗室嬌縱,這麼多年疇昔了,可曾有思路?”

高拱道:“河南僅親王就達七府,郡王八十餘。親王以周王為最早,乃太祖第五子。從國初至今,僅周王子孫即達四千餘。宗室祿米供應自是一大困難,處所倒是想了些體例。李邦珍巡撫河南時,建言將卒後無子除封的南陵王遺產一半免其解京,留為彌補周王府祿米之用。去歲,敝縣知縣匡鐸擢升兵科給事中,他知與敝縣相鄰的鈞州是原徽王府邸地點,而徽王早在二十年前已因犯警被廢,王府群牧所改成鈞州千戶所,駐軍千餘,卻也無事可乾,遂建言將此千戶所併入開封宣武衛,密縣、新鄭原輸該千戶所納額糧改解省藩庫,充為宗室祿糧。這兩例,都是特彆景象,不便推行。”他一欠身,俄然進步了調子,“似這般挖東牆補西牆,也不是體例!需謀底子之策!”

代王一擺手:“有勞相國起稿吧!”說著,持續與承奉下棋。

“大同巡撫已派兵彈壓。”長史道,“各宗乃王爺血親,王爺有節製之責,出了這等事,當奏報朝廷。”

張居正有些難堪。當年他上此本,把宗室嬌縱列為首弊,實有所指,乃是曾經在少年期間將其祖父虐酒致死的遼王。四年前,遼王被廢為庶人,圈禁鳳陽高牆,他的仇已報,現在高拱遽然提到,讓他頗感侷促,隻得苦笑道:“宗室事太毒手,不敢思之,思之頭疼!”俄然一挑眉毛,“河南宗室為天下之最,周王府祿米卻能包管,不知可否為他省鑒戒。”

國製,皇子封親王;親王嫡宗子封郡王,諸子授鎮國將軍,孫輔國將軍,曾孫奉國將軍,四世孫鎮國中尉,五世孫輔國中尉,六世以下奉國中尉。另皇姑曰大長公主,皇姊妹曰長公主,皇女曰公主,婿曰駙馬都尉。親王女曰郡主,郡王女曰縣主,孫女曰郡君,曾孫女曰縣君,玄孫女曰鄉君,婿皆儀賓。藩王皇親不得乾與處所事件,不得私行分開封地,交友處所官員,分封而不錫土,列爵而不臨民,食祿而不治事。可日趨收縮的皇族人丁,越來越成為朝廷沉重承擔。隆慶三年,現存的親王、郡王、將軍、中尉總計二萬八千四百九十一人,這還不包含皇族中的公主、郡主、縣主等女性成員。天下稅糧總支出不敷兩千五百萬石,而各王府的歲祿開支就達九百萬石,扶養皇族宗室的開支,成為國度最大開支,超越了全數官吏俸祿的總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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