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蔡國熙命人把一簿冊展於徐階麵前,“本道查得,徐閣老名下有四萬畝田產,乃不法侵犯,茲勒令入官!”又命展開另一簿冊,“徐閣老名下,已查明投獻有據者二萬畝,勒令退出;其他田畝待查明後再做區處!”說著,把一份公文展於徐階麵前,“此為法律公文,請收訖、照辦!”
蔡國熙一步跨進靜室,也不見禮,語氣生冷地說:“徐閣老,本道到貴府辦理案件,多有騷擾,還望包涵。”
“兵憲,懲辦犯警自是本分,但是,”李貞元捋了捋髯毛,“訪得兵憲曾受徐府‘噪舟’之辱,不成不避挾私抨擊之嫌。”
蘇鬆巡按禦史李貞元出了察院,一看間壁的兵備道衙門被黑壓壓一片告狀公眾所圍,遲疑很久,方硬著頭皮,隻帶兩名親隨,棄轎徒步前去。剛走到上控人群前,就聽有人喊道:“讓開讓開,是找蔡姑蘇的,彆擋道!”又有人喊:“不是蔡姑蘇,是蔡道台!”亂嚷嚷聲中,人群讓開一條通道,李貞元順利進了首門,抹了把汗,暢出了口氣,直奔大堂而去,蔡國熙聞報,忙將李貞元迎入二堂。
“助楚伐鄭?”呂光咀嚼著,點了點頭,“新鄭氣力強大,存翁有何妙策?”
“既如此,兵憲執意要拿人?”李貞元問。
正說著,排軍來報:“稟兵憲,整備伏貼!”
徐階抖了一下,道:“老夫不聞窗外事久矣!”
“不唯要拿人,還要勒令徐府退田!”蔡國熙斬釘截鐵地說。
“高新鄭,相逼何甚!”徐階俄然目露凶光,咬牙切齒地說,大喊一聲,“召呂光來見!”
眨眼工夫,書廚被移開,一個暗門露了出來,幾名排軍邊大聲呼喊著,邊提刀而入,剛閃進門去,徐璠三人就耷拉著腦袋走了出來。
“縉紳可享免賦役特權,但即便官至極品如徐階者,律令明定隻可免除六千畝的賦稅。”蔡國熙解釋說,“本道已榜示,超越律令規定以外者,以偷稅論處。此榜一出,投獻徐府者紛繁要求退田,徐府置若罔聞,來控者自是有增無減。”他又以對勁的口氣彌補道,“徐府橫行鄉裡,殘害百姓的事罄竹難書,受害者知本道一貫不畏權勢,也紛繁前來控告,江南士民期許本道,不亞於期許海瑞矣!”
“綁了!”蔡國熙號令道,“押走!”說完,向徐階一拱手,回身而去。
不等李貞元說完,蔡國熙一揚手:“不管!姑蘇籍的高官名流何其多也,本道守姑蘇時,如果被上官的麵囑書示擺佈,一件事也做不成,那裡會有蔡姑蘇之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