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吏部題覆,不是還要內閣擬旨嗎?”高拱顯得極不耐煩,“時下不必再破鈔工夫在這件事上。”
殷世儋覺得高拱會如獲珍寶般地歡暢,卻見他暴露不耐煩的神采,甚是不解:“元翁,此事乾係嚴峻,關涉前宰,內閣還是先議一議為好。”
高拱歎口氣道:“王元賓有‘臣竊為階惑之’之語,我也為徐老惑之,不知他何故如此。”
高拱從殷世儋的神情中判定出,王元賓此疏未關涉張居正,也就鬆了口氣,道:“那就說說吧。”
閣臣剛在中堂坐定,輪值執筆的殷世儋就一驚一乍地說:“喔呀呀,巡城禦史王元賓所上的這道《緝獲鑽刺犯人孫伍等疏》,厚如簿冊,眉目龐雜,若不一字一句讀完,恐諸公如墜霧中,不明就裡。”
“元翁,此事吏部會如何區處?”殷世儋忍不住問。
殷世儋頗感駭怪,又見張居正神采異乎平常,更加利誘不解了。
高拱翻開轎簾正欲下轎,瞥見張居正正向文淵閣裡走,清楚是扭頭向這邊掃了一眼,卻加快了法度,閃身進了閣中。這幾天,張居正顯得很拘束,眼底支吾,與他相對,彷彿甚難為顏麵。對此,高拱自是發覺到了,但又不知該如何為其解慰,生恐再提阿誰話題,反而讓張居正更加尷尬,也隻好聽之任之。
看得巡查中兵馬司禦史王元賓題稱,湖廣漢陽知府孫克弘鑽求升官,乞要罷斥。為照孫克弘不思聖世腐敗,乃敢企圖鑽剌,官常不謹,已可概官。法紀甚嚴,自難輕貸。既該禦史參論前來,呼應議擬:合候命下,將孫克弘姑照素行不謹例,冠帶閒住,覺得趨奉求進者戒。
“曆下,需躲避嗎?”張居正問。
高拱輕歎一聲,想決計躲避的話題,不得不再次提起,他擔憂王元賓掌控不住,疏涉張居正,忙道:“曆下,既然此疏煩複,就不再說了,批交吏部題覆就是了。”說著,看了張居正一眼,卻見他低頭撫弄著案上的羊毫,擺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但目光遊離,不斷地變更坐姿,一看可知貳內心非常嚴峻。
“曆下為何停下來?”高拱催促道,“不必細讀了,把結論說說就是了。”
殷世儋一副幸災樂禍的模樣,待高拱說完,持續讀道:“比徐中間去官回籍,因在京店鋪很有厚利,將徐堂、徐信等仍留在京,照前營利,不可收止。又藉此百計表裡鑽剌辦理,企圖起用,來往探報動靜,並將客籍上控之人勸止,不得訴奏。有顧紹、沈元亨送達各衙門揭帖為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