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門是兩廣總督,惠州偏於一隅……”趙淳提示說。
殷正茂擺擺手:“戴罪之人,那裡還敢備威儀。我和趙禦史帶幾個侍從就是了。”話音未落,忽有親兵慌鎮靜張稟報:“軍門,朝廷諭旨、邸報到!”
閱畢,殷正茂當即傳令:“路程調劑,午後再出發!”又叮嚀傳請俞大猷來見。待俞大猷一進節堂,殷正茂便道:“俞帥,林道乾在海珠寺題詩調侃於你,申明甚麼?申明他不懼官軍;然夷人不滿千,林道乾卻不敢與之戰,何也?佛朗機人船堅炮利之故也。若夷人轉而攻我城池,我何能禦之?”
“稟軍門,佛朗機人短長啊!”俞大猷抹了把汗,以讚歎的腔調說,“他們兵不滿千,追剿林道乾於海上,而賊皆扶傷遠行,不敢與之戰!”
先承書教,諄切如得晤對,巳多感慰。繼又辱示倭奴猖獗,土寇相勾為亂,憂懷可想也。然有公在鎮,誠何足慮?顧此非一朝之積,所謂因循姑息,廢弛痿痹恰是。向來久貽之病,若非一大振刷,終亦若斯而巳。公素負弘願宏略,今當盤錯,正利器可施之日。凡可改弦易轍,滅寇安民者,無妨見教,便當為公行之。古雲:‘侯誰在矣,張仲孝友。’仆固不敢望於張仲,然力為主持於內,俾豪傑得以勝利於外,同心戮力,共翊王室,則寸心固自許焉,而曷敢有一毫之不儘哉?其諸藩臬守令等官,有當在處所者,或不宜者,或他處之人有可用於廣者,幸一一示之,即為措處。官皆得人,事自可辦也。
“快快,俞帥、按院,都快坐下!”殷正茂俄然焦心腸說,“當上緊出兵,重創山寇海賊!俞帥,趙禦史,有以教我!”
因林道乾突襲廣州,劫走大船,殷正茂一麵上本自劾,一麵服從俞大猷的建言,傳檄壕鏡的佛朗機人幫手剿賊。聽到林道乾遠遁的動靜,殷正茂感喟一聲:“我也該清算行裝了。”
兩人商討一番,起了一道奏稿,立即封發。俞大猷擦了把汗,憨憨一笑:“七月尾了,廣州的氣候還是這般酷熱,真令受不了!”
“啊!”殷正茂驚叫了一聲。
殷正茂楞了一下。他盼著諭旨,又怕諭旨真的到了。把諭旨、邸報捧在手裡,心“砰砰”跳著,走到書案前,卻不敢展讀,閉目設想著能夠呈現的字句,呼吸短促,雙手有些顫抖。很久,驀地展開眼,緊閉嘴唇,細細閱看。
“有備無患!”殷正茂道,“況倭寇自海上來,遠洋島嶼常常被海賊作為臨時據點,若官軍僅在陸地上防備,豈不被動?故練成一支有戰力的海上作戰步隊甚為需求。我本擬戰事稍息再向朝廷提出治粵方略的,可元翁華翰有‘凡可改弦易轍,滅寇安民者,無妨見教,便當為公行之’之囑。我看,造堅船利炮,練習水軍之事刻不容緩,當向朝廷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