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大,你看,皇上還是不允!”高拱拿著禦批,既歡暢又有些無法,對張居正道,似是谘詢他的定見。
陳洪點頭道:“老奴不知。”
“為何?”皇上不悅地問。
李春芳連上三疏,要求致仕。三天前,皇上察其誠心,禦批準其致仕,優詔褒美,遣行人護行,賜馳驛歸。遵循入閣前後排序,高拱遂為內閣首揆,移位左邊首位。按例,朝廷百官當著紅衣為賀。
臣素任事,安敢憚鞠瘁之勞?臣素剛正,安敢徼孫膚之譽?直以事理如此,展轉再四,不敢不明陳於君父之前。伏望皇上鑒臣懇悃,容臣辭免,斯於事理為安,事理安則臣心乃安,以是竭犬馬圖報稱者,始得展布而無不儘也。
“輔弼掌銓,國朝二百年未之有也。”禦史王元賓道,“況元翁身為輔弼,日理萬機,再掌銓務,安得有喘氣之機?皇上念及元翁已然花甲之齡,一肩而當此兩重擔,一定不允嘞!”
當日,高拱的辭免兼任疏就擺到了禦案。皇上看了又看,對司禮監掌印寺人陳洪道:“本日剛采納辭免疏,高先生如何又上一本?是高先生本意還是外間有人說三道四?”
“新鄭!”剛被起用、以吏部尚書銜管兵部事的楊博非常親熱地喚了一聲,高大的身軀彎下來一揖,拱手至額道,“恭喜恭喜!新鄭決策定貢市,歲省邊費豈止百萬!招水西安國亨出而就理,貴州不戰和解;又慧眼識英才,百年蠻賊占有之地一舉克之;整飭官常,恤商改製,一時經略,慷慨直任,不敷二載,皆有勝利。李興化雖為首揆,受成罷了。本日終究名副實在矣,博為新鄭賀,也為我皇上、我國度賀!”楊博因年紀、科舉輩分都遠在高拱之上,不便以“元翁”相稱,即以“新鄭”代稱之。朝廷百官,包含內閣大臣在內,以楊博資格最老,當年恰是他帶頭逐高,迫使高拱去國;冇想到高拱不計前嫌,上疏保舉召用,楊博既打動又慚愧,本日借道賀之機,不避懷疑,當眾把高拱恭維了一番。
皇上輕抬下頜,表示陳洪閱看高拱的奏本,陳洪拿起一看,隻見上寫著:
高拱拿起一份文稿道:“不過,晨理閣務、午視部事的日子,也該結束了,這是我擬好的《乞恩辭免兼任疏》,哀告皇上免了吏部的兼差。”他笑了笑,“我聞科道每以高某兼掌吏部為非,本日無妨向各位宣讀辭免部事的奏本。”說著,拿起文稿讀了起來,“茲者,大學士李春芳得請致仕,則閣務為重,政本之地,臣不得以暫離。若仍攝銓衡,非惟勢有不能,而理亦有所不成。乞許辭免,專司閣務,庶於事體為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