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知府候必登峻厲束縛部屬,不得貪墨奢糜,引發潮州宦海不滿,推官來經濟挑頭與候必登作對,雖未將其架空走,甚或候必登還獲得朝廷嘉獎,但各縣知縣倶知高低對侯必登甚不喜,更情願聽來經濟叮嚀,合力架空候必登之勢不減反增。是以來經濟在潮州地界,比知府候必登更有號令力。
本來,五年前,林道乾被俞大猷追剿,率眾轉移,駛往北港,泊舟打鼓山下,在打鼓仔港造船,擴大船隊,以圖進取。隨後從北港帆海往北大年,在北大年與潮州間來回貿易,視官府為無物。官兵海上追剿,疲於奔命,卻一向勞而無功。徐階當國時,隻得授意廣東督撫招安林道乾。林道乾接管了,率眾駐紮潮陽縣招收都地界,但他仍疏忽禁海令,在本地收買貨色,私行斥地澄海河渡門港口,在此佈施聚黨,屯集貨色,興販外洋,使河渡門不到兩年就成為商船來往的繁華小港。督撫懾於林道乾權勢,隻要他不公開兵變,也就佯裝不知。
林道乾恨恨然道:“佛朗機人最他郎奶的可愛!前幾年若不是佛朗機人插手幫了俞大猷,老子還占著南澳稱王呢,哪會被趕得四周流落,屈辱受招!再說了,他郎奶的,這佛朗機人仗著堅船利炮,在海上攪了老子多少買賣!可官府與他郎奶的佛朗機人穿一條褲子,咱那裡拚得過他!”
“不說這個了,老子就是想占島為王!男人漢大丈夫,有錢有權有女人,不枉此生!”林道乾道,“明日就走,殺往瓊州鋪前港!”
“哈哈哈!老子明日就集結!”林道乾大笑道。
“紫金、海豐之間,名‘逃軍坑’者,發明有銀礦,一個叫伍瑞的礦主,不識汲引,隻願給咱弟兄十之一的利,我看還是新船長差人去開的好。”來經濟道,“你歸去知會新船長,對半分,銀礦就是他的了!”
梁有訓深知林道乾好盤據一方自雄,受招安隻是權宜之計,背叛是遲早之事,是以並不吃驚,沉吟半晌,獻計道:“時下闖海上,關頭是要有大船。聞得有佛朗機艦船三艘,泊瓊州鋪前港,莫如偷襲疇昔,把船劫走!”
梁有訓回到潮陽縣招收都,即將開礦一事稟報於林道乾。
“乾!”林道乾毫不躊躇地定奪說,“既然金盆洗手,就得乾些閒事!”
“郎奶的,老子早就不想憋在這巴掌大的小港了!”林道乾對梁有訓說,“還是占島為王的日子舒坦,乾脆他郎奶的重新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