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拱檢出一份文牘，道：“這是吏科給事中塗夢桂的彈章，論劾穀中虛兩任巡撫，再貳本兵，皆有貪聲，臟私狼籍，乞要亟行罷斥。既然巡按禦史杜化中論劾於前，科官再劾於後，似難再留。”
“玄翁，恰是用午餐的時節。”書辦提示道。
高拱昂首看著張居正，問：“叔大，你說，大唐開元之治，誰的功績最大？”
劉自強正在用午餐，聽到高拱有召，放下碗筷，倉猝趕了過來。見高拱、張居正都在中堂，邊用餐邊閱看文牘，見禮站定，等候叮嚀。
“我也知關涉大臣！巡按彈章裡指名兵部侍郎、福建巡撫，都是大臣，除了這二人，另有誰？”高拱詰問。
劉自強難堪地看著高拱，向他使眼色。
劉自強看了一眼張居正，考慮道：“元翁，杜巡按所劾二將罪行有二，一則貪恣侵剝，二則用賄營求。目下貪恣侵剝已審結，可謂罪不容誅；惟用賄營求，關涉……”他又瞥了一眼張居正，欲言又止。
“玄翁非為己，乃為國，為皇上！”張居正忙道，“為了達成隆慶之治，一時一事，玄翁就不必介懷啦！”
“這個……”劉自強不敢說。
仆不肖，昔在館閣，不能順營私意，遂致參商，狼籍以去。暨公謝政，仆乃派遣，僉謂必且抨擊也。而仆實無纖芥介懷，遂明告天下以不敢抨擊之意。天下人固亦有諒之者。
“不錯。但是，姚崇的幫手盧懷慎，也功不成冇啊！”高拱慨然道。
張居正自知，一旦勘問起來，黑幕揭出，必授人以柄，這一向是他的一塊芥蒂，是以當高拱欲了徐案時，他遂藉機摸索。
念昔仆典試時，曾以題字致先帝疑，公為解護，仆實心感之。當公不悅仆時，仆曾明告公雲：公即仇我，然解先帝疑一節，終不敢忘，必當報效。彆公而去，言固在耳，公不影象之耶？今此之舉，固當日初心無敢變也。然既有以取信於天下，則乃可有辭門下，故敢奉告，布戔戔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