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慶笑著招手:“賢弟。閣老既然抱恙在身。我們……”圓場尚未打完。常思豪已介麵笑道:“我們就更要好好照顧一下他了。閣老。你彆看本侯是個粗人。但是還精通點醫道。這寒病啊。就得用熱酒消。皇上。我們把酒給閣老燙得熱熱的。包管他喝完出身透汗。甚麼病全好了。哈哈哈哈。”
從徐府出來。郭書繁華執意要在東廠擺酒。常思豪天然不能讓他破鈔。便令絕響在獨抱樓安排統統。二人席間互敘彆後之事。儘歡而散。常思豪親身送出老遠。回來秦絕響問道:“大哥。現在我們手裡要人證有人證。要物證有物證。把這些東西往皇上那一擺不就完了嗎。您這跟老徐還雲山霧障的乾嗎呢。”常思豪道:“趙岢從徐府盜來的三本陰書賬冊是假的。徐府仆人殺宋家班的事也大可說成是基層人之間的私仇。能夠撇得清。投獻圈地的事有祖製擋著。有那麼多王親貴胄橫著。皇上措置起來也不輕易。至於打白條騙百姓、詐軍供中飽私囊的事。都是他兩個兒子所為。鬨出來最多也隻能讓徐階麵上欠都雅罷了。吳時來的事也是一樣。”
徐瑛昂首看時。父親已經背轉了身去。燈光打亮他的左臂。月光披在他的右肩。令他上半身慘白、下半身暗中。清風自視窗拂來。將他散碎的銀髮吹得浮掠漂渺。像鳥巢邊破壞的蛛絲在閃光。
“是……”徐瑛眼眶有些酸。內心又有種無主的發空。低頭緩緩後退。
徐階老眼凝光:“現在還不能下定論。但東廠方麵和他走得很近。郭書繁華這趟來也恐非偶爾。處決吳時來的事你不要親身去叮嚀。中間多傳兩道耳朵。也免得將來出事不好脫身。”
常思豪不問也知徐階的企圖。當下對軍糧民怨等環境也隻字不提。隻將那羊皮手卷呈上。隆慶看完大吃一驚。聽他轉述完如何棍騙火黎孤溫、俺答又如何真的去攻了瓦剌等事。又轉憂為喜。徐階躬身說道:“恭喜皇上。據侯爺所言。把漢那吉明顯深受寵嬖。已內定為韃靼方麵的汗位擔當人。不然俺答也不會派他領兵與將士們培養豪情。但是俺答之子黃台吉尚在年富力強。俺答棄宗子扶幼孫。他們之間必有一番龍爭虎鬥。隻要內鬨平生。韃靼無睱東顧。我大明便無憂矣。”
“誰能教他呀……”徐瑛臉上肌肉俄然微微一跳:“郭書繁華。他……他要站到常思豪那邊。那可……”
火黎孤溫本為古田事來。成果無功折返。卻有大較著要追信贈禮。天然會令他產生通敵之嫌。這兩封手劄一份禮品算不得甚麼。卻又會在瓦剌人中醞釀出一場風暴了。徐階心領神會。躬身稱是。又道:“現在曾一本龜縮逃竄。已無作為。瓦剌但求自保。不敷為慮。北方土蠻、朵顏方麵有譚綸率部設防。兩下相安無事。唯有古田勢大。最可堪憂。依老臣之見。可調一將赴廣東替下俞老將軍。讓他回廣西運籌兵馬。以防有變。”隆慶道:“閣老所言極是。那麼以卿之見。廣東方麵誰可當之。”徐階道:“廣東情勢雖不比古田嚴峻。但是海賊出沒。倭寇暗藏。一樣的危急重重。非有大將才者不能當之。老臣覺得。去歲幫手侯爺同破俺答的大同總兵官嚴戰。為人機靈有定。圍城穩定。批示有方。兼之暮年也曾在本地抗倭。熟諳南邊環境。調他提督廣東軍事。想必綽綽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