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水瀾笑了:“使不出來的招式,又談甚麼強弱之彆。公子精研劍道,數年間遂成一流妙手,不遜大劍,此戰鄙人輸得心折口服。”
廖孤石目中凝痛:“你出第五式時我已覺吃力,心知定難將你這雲水七擊全數接下,故而拚得受傷,脫手相迎,這等兩敗俱傷的打法,算不上甚麼高超,蒼兄又何必妄自陋劣。”
蒼水瀾哈哈笑道:“無妨。中間以人腿為劍,脫手熾烈如火,開合大氣,不堪雄渾,胸懷氣度,一看便知,確是個血性男兒,值交的男人。”常思豪赧顏謙謝。
二人麵上皆有訝異之色,常思豪道:“既已知心,再殘肢體又何必呢?兩位都停手吧!”
蒼水瀾道:“你既自稱兄弟,便是認了我這個哥哥,如何,還怕哥哥把你灌醉了,逮回盟去不成?”
這酒樓天然也是秦家的財產,伴計一見穀嘗新,便曉得如何安排,將幾人由側門引入,塗抹傷藥,換掉血衣,又著人替蒼水瀾清理了琴上血跡。廖孤石手上亦停止了重新的包紮,換上潔淨白布。半盞茶的工夫以內,統統清算安妥,幾人已經坐在三樓的雅間裡。
廖孤石錯開話題道:“蒼兄上命難違,小弟退避三舍也就是了,百劍盟元部十劍客的位置豈是輕易得來,蒼兄又何必退盟?”
蒼水瀾擊掌道:“說得好!蒼某也向來以為,知人知麵不知心乃是千古良言,香山居士有詩雲:周公驚駭流言日,王莽謙恭未篡時。向使當時身便死,平生真偽複誰知!正其謂也!然卻忘了那是凡人的感慨,劍道便是人道,大道相通,俱同一理,人言做得了偽,劍卻做不得偽!廖公子,現在縱觀百劍盟中諸人,確有一些,或是處心積慮,醉心追求,或是交結官府,醜態百出,似無一是可交之輩、可敬之人,實在未經切身比武試劍,又怎看得出其真正的賦性?凡人非論父子、兄弟、佳耦,相伴平生,如何密切,難曉對方內心之萬一,我輩能夠劍達意,由劍知心,難道幸哉!”
廖孤石喃喃自語般地曆數:“名花解語,杏雨梨雲,玉女飛梭,未語驚心,生離死彆,雲水萬丈,天各一方……,蒼兄琴音雅正,足見脾氣高潔,而這雲水七擊,柔糜萬端,纏綿淒苦,定是暗含一段悲傷的舊事,但是執於情苦,心有所牽,不能擺脫,於事何濟?民氣縱有千結,唯有本身能解,一味在舊事中沉傷,倒是苦了本身。”
蒼水瀾淡笑道:“早知你這丫頭古靈精怪,定要發難,我傷你表哥,你自是饒我不過,那你且說,該當如何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