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貞是京中才子。書畫通家。瞧這幅畫用墨寥略。簡而逼真。可稱當世少有之妙筆。但是這畫看似閒適靈動。畫麵中的雌鹿不知為何卻給人一種帶有驚駭的感受。彷彿扭頭回望的行動是在防備甚麼。但最後一頭鹿的身後。畫麵嘎但是止。並沒有虎狼獵手。同時領頭公鹿對勁的神態。和火線澎湃攔路的大河又構成一種反差。蹄下所粘踏碎的梅花又頗似血跡。這統統都使得整幅畫麵裡透出一種非常的氛圍。顯得劍拔弩張、危急模糊。一時候對畫凝神不語。
“他媽的。”秦絕響柳葉眼也立了起來。刷拉一聲抽刀喝道：“老東西。彆給臉不要臉。”
張齊鼻孔裡一哼。滿臉的不覺得然。扭頭回望。京師漸遠。落日漸西。宏偉高大的城牆被陽光映照得半紅半黑。彷彿煆燒中的鐵器。想想本身揣表闖宮那一刻真是天塌不怕。地陷不懼。比起以往那些貓蜷鼠縮的日子。真可稱豪氣乾雲了。當時心頭一飄。骨頭也不由輕了幾兩幾錢。指頭上宣宣嫩嫩的感受傳來。低頭看時。老婆圓托托的麵龐兒在手。依人小貓般摩來蹭去隻顧美。一時板之不出。也自笑了：“誰說我不是男人。我這就讓你好好瞧瞧。”說著將鞭杆往中間一插。托起她身子往篷裡推。緊跟著本身也鑽進來。回擊拉上了車簾。吳氏並肘護胸。粉拳抓嘴。兩眼怯生生盯他。笑嘻嘻地尖叫：“呀。你個能人。明白日的又想吃桔子。”
“蕭府……”秦絕響愣了：“報喜。報甚麼喜。”
徐渭將頸子一挺。向常思豪道：“不必惺惺作態了。要殺要剮。給徐某來個痛快。”
秦絕響略一恍忽。立即明白常思豪有事瞞了本身。聽身後腳步聲響。知是劉金吾追了上來。他怕那幾個仆人聞聲。忙拉住此人手腕笑道：“原來如此。我便是秦絕響。我大哥事情太忙。現在不在府中。如不嫌棄。我們先到獨抱樓去喝上幾杯。你跟我詳細說說。”
常思豪道：“先生息怒。徐階罪過滔天。死不足辜。但是放權不即是罷休。他的親信李春芳接任首輔。張居正也在內閣。徐黨的人還把持著朝廷半壁江山。如果對已經下野的徐階趕儘撲滅。隻怕他們會群起遮護。皇上那邊念其為兩朝老臣。也必然於心不忍。一力保持。所謂人怕逼。馬怕騎。窮寇莫追。我們還是見好就收為上。”
車輪嘎吱嘎吱上了土道。兩旁草色深深。連山走碧。老牛一麵行走。一麵深思。“叭嗒”、“叭嗒”的法度。彷彿雨後簷滴般落拓適意。插在車轅縫裡的鞭桿直挺挺地立著。細柳條似的鞭繩左搖右擺。磕磕碰碰。噠噠有聲。拱篷融融搖入傍晚。歡聲浮略。霞暖牛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