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伯龍怔了一怔,退步讓她先過,顧思衣也低頭向後讓開,兩人就此僵住,相互盯著對方的鞋尖,誰也沒說話。
劉金吾跟到門邊,撩簾往外瞧瞧,回過身道:“二哥,我們也該去宣旨了罷,”
劉金吾搖著腦袋:“那也不能……”俄然麵前一花,劈麵椅上早空,同時一隻單掌扣在了本身的肩頭:“你放心,哥是頭順毛驢,隻要沒人給我戴眼罩,不嗆我的毛,我的蹶子,絕尥不到他身上,”
兩人到了玉輪門處,隻見青石甬路邊一人肅立於梅株之畔,恰是顧思衣,瞧她腳步未動,也不知是行到此處剛止了步,還是原來就一向守在這裡。
顧思衣低頭冷靜,站了一會兒這才動步,來到簷下,就聽廳內戚繼光道:“沒問題,但我的兵不宜進城,梁先生他們要去山陰,走陸路拖延日久,遠不如水路迅捷,出城往東經天津衛上船是最好,我能夠派人到馬房寺等他們,最好是入夜今後,”常思豪道:“明白,那就定在酉末時分吧,有勞大哥了,”戚繼光一笑:“這算甚麼,他們也是幫了我的忙呢,那你們聊著,我先回大營了,”
那邊張梁二人也在並頭籌議,見常思豪皺眉回瞧,梁伯龍遙遙拱手道:“侯爺,吾這便要出發離京,去喊大師籌辦一下,”常思豪甩開劉金吾的手,過來攔道:“梁先生,你這又何必,連皇上都沒懲罰你們,彆人有甚麼可駭的,”張元忭擋在梁伯龍之前,淺笑道:“是這,徐先生的官司已經改判,我在京師也沒需求再逗留,梁天賦生心去拜訪徐公,我們一起同業,也恰好做個伴,”
常思豪擺了擺手:“你去罷,我要在這靜一會兒,”
夏季時短,到了申末時分,天氣已然暗得瞧不見了,梨園子的人輕裝簡行,都三三兩兩散出,張元忭也已經解纜多時,最後隻剩下梁伯龍守著兩大箱子戲服發楞,顧思衣本想勸他棄了這些輕身上路,但是瞧見他兩眼失神,大手悄悄在箱體上摩挲的模樣,又覺不忍,叮嚀家人在後門套車,將戲服都搬了上去。
“嘿,嘿嘿嘿,那如何能呢,”劉金吾笑得有些不大天然,神采又很快變得嚴厲了些:“不過,彆怪小弟羅嗦,仕進最首要的,就是要耐得住性子,這東西早看晚看,內容也不會有甚麼竄改,又何必豁出身家性命,違阿誰製,犯阿誰規呢,”
常思豪看在眼裡,頗覺不是滋味,回身進屋。
梁伯龍緩省過來,向顧思衣略拱了拱手,目光移去,與她錯肩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