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蘭舒接過那張糖餅,內心倒是一驚。
天氣微熹,楊蘭舒透過敞開的車窗望出去,路邊有三三兩兩的農夫抗著鋤頭下田勞作,天亮了,回想這一夜,如同一場夢境。
芳菲一下子來了精力,說道:“師太,你整日唸佛,必然是不曉得塵寰的事吧,我和你說啊,楊家要謀反,毛太後是虎倀,可她的父兄是好的,把她大義滅親了。”
中間的小女人又說話了:“江媽媽,我家彷彿也是種田的。”
“對了,楊家的人就要斬了,一個不留,全都砍頭。”芳菲說道。
那麼多教眾因他而死,他當然要避嫌。
“是啊,毛家雖是文官,但是忠心報國,毛太後助紂為孽,還要行刺天子呢,彭城伯親手殺了她,這可不是我瞎扯,都城裡都貼出佈告了。”芳菲口齒聰明,提及話來就像炒豆子一樣,但是這些話聽在楊蘭舒耳中卻如針刺普通。
“甚麼?大義滅親?”楊蘭舒在藏經樓裡躲了幾個月,直到大相國寺封禁消弭,她才曉得楊家被查抄,楊錦程起兵的事,至於彆的,她一概不知。
她牽牽嘴角,擠出一抹笑容:“貧尼傳聞楊太後的死狀,心下戚然罷了。”
不但讓她“死”了,還讓她死在乞丐堆裡,連最後的麵子也不給她,一個金枝玉葉的女子混在乞丐堆裡,那就是失貞,也不知崇文帝從那裡找來的替人,讓她永久在這世上消逝了。
從燕北一起過來,江婆子的耳朵將近磨出繭子了,走了一起,芳菲說了一起,看甚麼都獵奇,看甚麼都親熱,總之,深山老林的匪賊窩裡住了一年,芳菲小女人感受全部天下都變得親熱非常。
這一次,車老闆不敢遲誤時候,恐怕真仙教的人查到她的頭上,恨不得生出翅膀離得越遠越好。
芳菲錯愕地看看她,又轉頭看向江婆子,江婆子衝她搖點頭,表示她不要再說話。
江婆子發笑,好端端的小女人,匪賊窩裡住了住,說話都帶了味道。
楊蘭舒回過神來,看到小女人正體貼腸看著她。
芳菲撇嘴,道:“我纔不奇怪當天子家的人呢,你看太皇太後,屎啦,你看楊太後,屎啦,你再看毛太後,也屎啦!”
楊家和毛家明顯是一條繩上的螞蚱,現在楊家倒了,毛家卻還好端端的。
芳菲被她突如其來的行動嚇了一跳,忙道:“都城裡貼出佈告了呀,就是下個月初七,可惜我們有事,不能在都城久留,也就不能去看熱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