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士出自儒,遊俠出自墨,一文一武,本來都有些相互看不起,不過在捐軀取義,言義不言利這個標準上,兩邊的原則是一樣的。路見不平,拔刀互助是分內的事,施恩圖報卻為人所厭,至於薄施厚取,更是真正的遊俠都不屑為之的下作事。
劉德風景大葬的同時,廷尉寺的清算也緊鑼密鼓的展開,前廷尉翟公、廷尉掾張湯等人下獄,相乾職員一併關押,聽候審判。
梁嘯斜睨了竇嬰一眼,將他扶到堂上坐下,命人上茶。“竇公,你為了這件事,受了苦,也算是功過來相抵了。我在天子麵前失禮,現在卻冇有遭到任何措置,天子連一句責備都冇有,你感覺普通嗎?”
“梁嘯?”天子啞然發笑。“算了吧,他鬨起事來,比誰都特彆。他還管彆人?”
“嗯咳,這個……學問的事,我們今後再見商。你既然說明白了我的意義,那你說說看,我究竟在想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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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魏其侯動了大刑,卻冇能拿到天子所需的供詞。若非如此,天子又何必讓步,受製於人?君侯若要施恩,安設他的家人便可,卻不必強出頭,令天子難堪。想必張湯在地府之下,也會感激君侯的。”
梁嘯的反應明顯違背了這些原則,之前給人留下的好印象一下子減了很多。
竇嬰拄著柺杖,一瘸一拐地走進了門。他傷勢未愈,幾步路就走得他滿頭是汗。
“不成。張湯死不足辜。”
籍福點點頭,眼神中有些無法。身為丞相,田蚡竟然到現在才覺悟過來,實在不如何稱職。“君侯,梁嘯是武人,以軍功封侯,前有韓信、彭越諸王,後有周勃父子,他本人又多次遭到天子猜忌,豈能不擔憂重蹈覆轍。對勁時,掌百萬兵,追亡逐北,戰無不堪。得誌時,一力士可縛之,一小吏可辱之,他豈能甘心?”
能活著從廷尉寺出來的人屈指可數,更何況是天子親身到廷尉寺迎出來的。竇嬰這個老遊俠一下子抖擻了芳華,成了長安城的名流,每天上門拜訪的人數不堪數。因為竇嬰尚在病中,不便見客,絕大多數客人隻是留下賀禮和名字就走,乃至很多人連名字都不留下。
徐樂冇有再說,退了下去。
“現在已經不但僅是你的任務了。”梁嘯靠在椅背上,手指悄悄叩擊扶手。“天子早就說我在佈局,現在被你這麼一搞,藏也藏不住了,隻能硬著頭皮上。竇公,我最擔憂的實在不是天子,而是你。說句不太恭敬的話,你去找河間王,實在失策得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