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是如許籌算……”堯久之停下行動,握著燭台怔怔入迷。
很多仵作隻是憑著細心膽小充作官員的手眼去替看一些他們不肯意看的東西,能做的,也僅僅是將所見照實說出來罷了,可他是認當真真的拜師學了這門技術的。曾經為了弄清楚人在滅亡以後的竄改,他在義莊住了數年,日夜與屍身相伴,每次遇見新死之人,都會每隔兩刻便認當真真的記錄竄改,現在滿屋子都堆著本身的手記。
仵作是賤業,這麼多年來,上峰換了一個又一個,可從未從誰的口入耳到過一句“有勞”,乍一聞聲,竟然忍不住眼眶發酸。
王司馬在煮第三壺茶。
“是是。”掌櫃取出帕子擦擦虛汗,狀似偶然的問道,“方纔可把我唬了一跳,那女人是……”
不過坐在他劈麵的呂長史就冇這麼舒暢了,他打小就死讀書,冇時候搗鼓這些風雅事,現在為官也足有十來年了,閒暇時候偶爾也培養過情味愛好,可惜在這方麵也冇有天賦。就拿著喝茶來講吧,他現在連紅茶、綠茶、黑茶、白茶、青茶、黃茶都會混合,更彆提其他。如果問他顧諸紫筍和蒙頂山這兩種茶有甚麼辨彆,他能背出一大堆分歧,可真如果兩種茶放在麵前,他一定能分清。
她笑著坐下,不等王司馬再說話,便緊接著問,“看來捲雲還在原處?”
堯久之與書吏熟悉,勉強算得上有友情,隻是兩人都是那種好好的話不能好好說的那種人,一開口就互懟,得虧都不謹慎眼,不然恐怕早反目成仇了。
這話問的,叫人不知如何接好。
彭佑是個很不錯的上峰,他聽得進定見,並不會嫌他莽撞多話,於刑獄之事上也有天賦,但是太豪情用事,彷彿這輩子獨一要做的事情就是跟隨楊檁。現在楊檁死了,他能不能再抖擻起來都難說。
待屋裡的人都連續跟著崔凝分開,一旁的書吏調笑他,“怎的,戔戔姑蘇已經盛不下你了?”
崔凝隻得答非所問,“茶香四溢,王司馬風韻翩然,如魏晉名流般風采,領民氣神馳之。”
掌櫃順嘴便答道,“這都喝第三壺了,莫非今晚都不籌算睡了?”
身後一個脆生生的帶著少量稚氣的女音問。
哼了一聲,“江南道都盛不下我。”
他這茶社就在衙門四周,中間是個酒樓,也是他家開的,平常多有差官幫襯,多少有一分麵子情。此中一個差役也就抬高聲音提示他道,“大人們在辦閒事,您候著便是,莫亂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