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見濂寸步不讓,笑容還掛在臉上,他波瀾不興的麵孔上看不出鄙夷,彷彿隻是在會商著本日的氣候,索淡無奇。
若說之前朱見濂對這個素昧蒙麵的汪直另有一絲躊躇的話,那麼現在,他已全然下了決計。
汪直愣了一下。
朱見濂佯作認同,對付了一聲“嗯”。
朱見濂盯著他看了一會兒,俄然就笑了起來,指了指汪直那帶著點挑釁的鳳眼,一字一句清楚非常地說道:“那也比你一個寺人,整天忙著擾亂朝綱,要好很多。”
他的聲音裡,有種意味深長的調調。淮王聽懂了,汪直這是在提示他,可彆再搞出一個夏蓮,犯了前次近似的事。
“恰是犬子。”淮王見朱見濂不語,替他答道。
汪直愣了一下,隨即笑道:“世子好酒量,看模樣也是風騷俶儻,想必常日裡也在花叢中流連慣了。做藩王的後代就是好,甚麼事都不消做,衣食無憂,守著封地便是了。真不錯。”汪直口無遮攔,鳳眼斜睨,握動手中剩下的半杯酒,手腕閒逛,杯中的液體明晃晃的。
“無妨。”淮王兀自將杯中酒飲了大半,心中雖是悔恨汪直,但大要工夫還是得做好。他同朝中很多大臣一樣,私底下對汪寺人悔恨至極、鄙夷至極,麵上卻還是要有恭維。皇上和萬貴妃,都過分信賴汪直的話,如果汪直借西廠調研之名,給本身扣上了一頂子虛烏有的帽子,日子必然不好過。
淮王雖還是半信半疑,但還是舒了一口氣,怒斥他道:“下次切莫如此魯莽,此人現在說甚麼皇上信甚麼,如果他惦記上了淮王府,是會不擇手腕的。”
朱見濂的笑容斂了下來,沉聲道:“汪公公曉得的可真很多。”
朱見濂本日,除了在汪直一處對峙很久外,其他都是規端方矩,一起順利。他的言行,雖紓解了淮王壓抑的氣憤,亦讓他忍不住猜想此中啟事,恐怕他已認識到汪直是夏蓮的仇家。
汪直反唇道:“是你步地不小,卻毫無效果,實在看不過眼了。”
“汪公公談笑了,現在典禮已完成,待皇大將奏摺檢審後,便可回到江西。”淮王決計躲避他的話中深意,似是隨便酬酢普通,問道:“對了,汪公公可曾去過江西?”
“汪公公。”淮王舉起酒杯:“幾年不見,風采不減啊。”
汪直低低答了一個“嗯”。
汪直似笑非笑地說:“淮王世子為何如許看著我?身材不舒暢了?”
淮王脖頸一僵,後頸已冒出幾根青筋,麵上卻笑道:“還很多謝貴妃娘娘惦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