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依下官膚見,這所謂的香火之情,‘香’大抵隻占了半成,‘火’倒是實在不小,竄起個三五七丈不成題目。”

誠王不知本身是如何熬過來的。

窗簷遮住了天光,將他半張臉覆於暗影之下,唯有靠得極近的人方能瞧見,他那雙被肥肉擠得極小的眼睛裡,正瓜代湧動著驚駭,與絕望。

而此次,他算是真正領教了黨爭之艱、之險、之泥濘膠著。

潘體乾微微一怔,旋即沉聲道:“微臣這就給陛下帶路。”

“潘大人在前,下官不敢居功。”徐玠裝模作樣地謙了兩聲,旋即轉眸,與潘體乾兩兩相顧,各自一哂。

可莫要小瞧了這些吏員,他們對朝堂意向的把握,偶然比官員更快、更靈敏,可謂兩衛手中一柄利刃。

“此言有理。”徐玠撣了撣衣袖,視野往火線雨棚處兜了一圈兒,笑道:

建昭帝麵色淡然,回身朝徐玠招了招手:“你也來罷。”

“嗬嗬。”潘體乾以兩聲淡笑接過話頭,俊偉的麵龐之上,再度浮起了譏色,拱手道:“鞭辟入裡,徐大人通透。”

他隻知,此際的他,已然立於峭壁。

他被建昭帝“邀”至宮中“小住”,至今,已有十個日夜。

說句誠懇話,若非這幾年他在梅氏商行苦心運營,堆集下了極其豐富的身家,再仰仗宿世所知,提早收攏多量能人異士於麾下,更早早佈下“肅論學派”這枚棋子,輔以《清風半月》之名號,集結各方力量於此役,則這一仗,他還一定博得下來。

綠玉宮中,誠王枯立於窗前,眺望著遠處那一角玄色的篷頂,並更遠處蒼灰的天空,肥圓的臉上,充滿陰霾。

建昭帝這一回終是繃不住了,仰天大笑起來,將槍向旁一放,拂袖道:“這槍倒也順手,朕這準頭兒也還成。”

便如潘體乾這等老奸巨滑之輩,亦經常被那些層出不窮的算計驚住,偶爾還會生出一種“設若我在此人的位置隻怕底子活不到明天”古怪動機。

好一會兒後,他方纔自深思中抬開端,凝睇著簷外緩緩飄落的雨絲,啟唇語道:“潘大人,我這裡倒是聞聲一個動靜,道是那位傅閣老甫一高升,就搶先去了黃樸黃大人家中拜訪,不知此事是真、還是假?”

“砰!”,一聲清脆的槍擊聲驀地傳來,驚醒了深思中的徐玠。

所幸,此事終究由建昭帝兜底,這一仗纔算堪堪贏下,雖說贏麵極小,卻也總比輸了要好。

他立時再度提起嗓子叫道:“陛下真乃神槍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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