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線冇去瞧她,隻盯著她地上的影子看著,半晌後,方點了點頭,從緊澀的喉頭迸出兩個字:
而後,她才後知後覺地想起,那早夭的小公主――荀貴妃頭胎產下的女兒――好似便是死在東配殿的。
紅線識得這聲音,忙躬身回話:“回梁姑姑的話,我是紅線。”
一刹時,堵在紅線心底的那塊石頭,莫名鬆泛了幾分。
春月撇了撇嘴,轉首喚來一名小宮人,低聲叮嚀了兩句,複又轉向紅線,一字一頓隧道:“你這就跟著她走,到了處所就好生呆著,彆亂跑,曉得了麼?”
春月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唇邊掛著一抹挖苦:“既然曉得是讓我見笑了,你就不該把這話說出來。總歸有你歸去的時候,你又急個甚麼勁兒?才放出去冇幾日,端方便都忘了麼?要不要我找個嬤嬤來好生教你一教?”
人皆道皇城如何繁華、如何尊榮,又有誰曉得,這邃密的深宮當中,光鮮不過一時、顯赫亦隻轉眼,唯有孤單,日複一日,啃齧著冗長的工夫,將人的心也消磨殆儘。
那小宮人也未幾話,將紅線帶去了東配殿,便自退了下去,臨去前,還將殿門也給關上了。
她謹慎地轉動著脖子,打量著其間景象。
從荀貴妃俄然指名要帶她回宮說話為始;到才進院便俄然又不想說話了、且半逼迫地讓人將她帶進東配殿;再到一個身份不名、形跡可疑的宮女忽地現身、口口聲聲要請她幫手。
“你叫紅線是吧?”繡鞋的仆人問了一聲,語氣中有著毫不諱飾的倨傲。
這是她的頭一個感受。
一時候,宮裡那些可駭的傳聞儘皆現於腦海,紅線下認識地顫抖了一下。
殿中連支細燭都未曾點,四周的窗戶亦皆關著,她一時候甚麼也瞧不清。
紅線心下暗歎,情知一時之間是脫不了身的,隻得忍耐著性子道:“我免得了,多謝姑姑提點。”
梁春月將一雙薄皮杏眼張得大大地,高低擺佈地來回打量著這青衣婢女,麵上的神情在獵奇與不屑之間輪換著,好一會兒後,方“哼”了一聲,道:
跟著話音,一個披著宮製大氅、以兜帽遮臉的女子,自殿宇儘處的暗影中現出身來。
這一樁接著一樁,儘皆表白了一件事:
她該滿足的。
難不成離了宮的人,又還要被這宮規束縛麼?
進院的那一刹,她不覺恍了恍神,仿似重又回到了在宮裡當差的年代。